席玉川从实验体房间里走出来时,手指还习惯性地在掌心轻敲两下,將手里没什么用的手册拿好,把方才那点微妙的情绪都细细藏好。
他的步伐一如既往地从容,眼神淡漠,
像是刚结束一个无趣的会议,刚刚只是和里面那个“虚弱”的实验体例行接触,没什么好提起的。
门后还有人喘息不匀,药效还未完全发作,地板冰冷,空气沉寂,
但席玉川已经没有再回头的打算。
他无甚情绪地拐过长廊,就在经过实验区西侧通道时,视线一抬,
望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她一如既往站得笔直,穿著高洁白净的实验袍,髮丝收束得一丝不苟,
整个人仿佛从当初那个实验室里刚走出来,只是比记忆中更圆滑了一些,更捉摸不透了。
是寧曼。
席玉川並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惊讶,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枚掛著的识別卡,
轻轻一瞥,便垂下了眼睫,像是只看到风景,不曾真正看见她。
他的师姐寧曼,应该来说本应该出现在信息素研究中心,
那个名头响亮得,足以压住几乎所有独立研究项目的乌托邦,
所有年轻科研者仰望的神坛,学术理想主义的白月光。
而寧曼,作为曾经最刻苦的学生,
席玉川还记得她第一次在中央讲堂展示关於信息素图谱算法改良,
儘管她是个beta,论天赋比不过得天独厚的omega和alpha,但是论刻苦,谁都要高看一眼寧曼。
她曾是他们当中最坚定,最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可如今,她却出现在这片散发著腐臭气味,將人类当作试剂编號的实验地狱。
“……还真是,够讽刺的。”
席玉川低声呢喃,嗓音几不可闻。
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和她对视太久,甚至连个点头都没有,
仿佛他们只是彼此陌生的过客,擦肩而过,各怀鬼胎。
可在他目光落下的那一瞬,寧曼眉心轻微一动。
席玉川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事,只是他没想到,连曾经最不愿意的妥协的寧曼,
也穿上了这身外壳,来到这座腐烂却还自称“研究机构”的黑塔里。
到底是她变了,还是她终於明白,
所谓“学术净地”从来都是权力的延伸,只不过以另一个名字出现?
席玉川敛了敛眸,像是把这些无关的旧念一扫而空。
那一瞬间,他甚至不想去猜她是主动加入,还是被逼至此。
反正现在,他也不过是个被銬住的“教授”。
他们再没有同路的资格了。
而上一次他和寧曼面对面坐下的时候,还是在海城,席玉川的的蛋糕店里。
那时候她风头正盛,刚被提拔为信息素研究中心核心小组组长,
而他从学术新星,变成了,默默无闻的蛋糕店店长,店面小,
门口总飘著奶油和焦的味道,席玉川的袖口总会有些奶渍,指尖还会带著霜。
他请她喝了杯红茶奶油拿铁,咖啡机的声音盖过了沉默。
两人之间隔著一张小圆桌。
如今再次面对面,也是隔著一张桌子,
不过是实验室无菌白瓷的冷硬方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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