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曼的姿態依旧从容,眼神里带著一丝被岁月打磨过的沉稳,
嘴角含著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她的白大褂没有褶皱,袖口乾净到没有一根多余的纤维,
只是气质比起当年更……圆滑,也更冷静。
说话时的锋利不再是刚进实验室时那种毫不留情的割裂感,
而席玉川……狼狈得多了。
他坐在那里,手腕与脚踝都扣著金属镣銬,连脖颈上也箍著实验室特製的抑制枷锁,
锁身贴合著皮肤,泛著冷光。
他没有换装,衣服上还留著没干的药水痕跡,像被人草草拎过水里晾晒后又拖回来。
他的背脊依旧挺直,眼神却没有躲闪,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就这么静静地看著,仿佛想確认那个人究竟是他记忆里的寧曼,还是只是一副熟悉的皮囊。
寧曼看了他一会儿,指尖轻轻敲著桌面,像是在掂量什么,最后只是笑了笑,问,
“还记得你上次请我喝的那杯红茶拿铁吗?”
席玉川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抬起手腕,
那串锁链“哗啦”一声撞击在桌角,
“现在我可请不了你喝咖啡了。”
他话语轻巧,像是隨口一句调侃,
但眼底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很快又被掩下去。
这间房里冷气充足,灯光雪亮,两人之间隔著整整一段崩塌过的过去,
和一道,几乎无法逾越的立场鸿沟。
寧曼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席玉川的手腕,
那里镣銬勒出的红痕清晰可见,在无菌白光下格外刺眼。
她眼底的情绪在一瞬间崩塌,脸上的从容像被撕开一道口子,瞳孔骤缩,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质问,
“谁让你们给他戴上手銬的?”
那一声冷厉得让实验室都仿佛停顿了半拍。
一旁的研究员面色瞬间煞白,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钥匙,
结结巴巴地解释著,是“误会”,“程序要求”,却在寧曼凌厉的目光下哑了声。
钥匙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噠”声,镣銬终於脱落,却像仍紧紧箍在寧曼心上,似乎她才是那个带著镣銬的人。
她站在原地,唇线抿得极紧,脸色比那些冰冷的仪器还要苍白。
那一刻,看起来仿佛真正被束缚住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像是这一身乾净挺括的白大褂,成了一层沉重的皮,
她想剥开它,却根本找不到出口。
席玉川低头活动了下手腕,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带怨意,甚至还带著点戏謔的笑意。
“別紧张啊师姐,”
他懒洋洋开口,还有閒心调侃让师姐放轻鬆,
“这也挺好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跟皇帝待遇差不多了。”
寧曼没有笑,只是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了下。她看著他,眼神像是在追问,
你怎么能用玩笑,把这些伤痕轻描淡写过去?
可席玉川只是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懒,
仿佛这一身镣銬,从来没有真正將他困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