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虽人跡罕至,但有一古亭並没有多奇怪。
毕竟古今多有山水客,在此地造亭也是有可能的。
正当徐辞准备继续向前时,亭子四周却仿佛光阴倒转——亭柱虫蚁消失,重新变得光亮,亭盖也褪去青苔,飞回顶上,一如最开始的样子。
而在亭子的入口处,杂草消失不见,露出了下面的青石小径,一路延伸到徐辞脚下。
亭中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灰袍书生,正端坐在石桌前看著某本不知名的典籍。
徐辞微微皱眉。
毫无疑问,眼前这书生是鬼。
但他身上却没有一丝的鬼气,反倒是有著与山林相近的幽深空灵的气质。
这时,书生似乎也注意到了徐辞。
“道长既已来此,何不入亭一坐?”
徐辞自然不惧,便举步入內,与其对坐。
书生將手中典籍放下,问道:“道长可是前来找我麻烦的?”
徐辞摇头:“不是。”
“那就好,”书生笑了笑,“不然我此番故地重游,再丟一条命,可就见笑於诸多好友了。”
徐辞抓住了某个关键词:“故地?”
“此乃我身亡之地。”
书生面色平静,仿佛口中说的是別人。
“昔年我来此山游览,忽天降大雨,便来到这亭子驻足片刻。”
“雨下霏霏,听之则心安,心安则易眠,当我醒来时,古亭破败,肉身已朽,唯草木如故。”
徐辞默然。
书生坦然说道:“就现在而言,没有了肉身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好歹天上地下的风光也看了个遍。”
他驀地看向对面的徐辞:“可虽然览尽山河,如道长这般面相的人,我此前也只见过一个。”
徐辞奇道:“你还会看相?”
看相其实看的是气运,这其中又涉及到了卜掛衍天之术。
而衍算天机,会的人极少,敢的人更少。
书生回道:“不错,我观道长面中有紫气,眼中放灵光,实乃他乡神异客,真仙下凡来。”
徐辞神色不动:“你看人...真准。”
书生轻轻一笑。
“今日与道长在此地相见便是有缘,因此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你知道的很多吗?”
“世事尽知。”
“幻月湖下真有一只灵龟?”
“不知道。”
“你...”
眼见徐辞就要起身,书生又连忙说道:“但我知道谁知道。”
“谁?”
“你去京城东边十七里找一座山,山上有座道观,观里有个老道——他知道一切。”
徐辞先是想了一番,隨即明白过来。
“你说的道观,不会叫云水观吧?”
“咦,道长原来知晓啊。”
特么废话!
徐辞感觉这书生在耍自己。
他哪有本事能找玄应真人当面问答。
也罢也罢。
徐辞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
书生也挥手微笑道:“道长慢走。”
在徐辞走过青石小径后,回头一看,发现小径已经重新长满杂草,而亭子也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书生亦是不见踪影。
...
徐辞走后,杳杳空山,寂寂无人。
只余一山鬼的声音在林中盪开:
“顽石谁堪岁月磨,小径亭台老烟萝。”
“溪声暗逐浮云去,人在光阴第几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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