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初至,斗指亥。
玉京以北百二十里,有山曰畅快。
据说是千年前某位剑仙在山顶把盏临风,以剑气在一块巨石上刻有『畅快』二字。
此山因而得名。
但当徐辞来到山顶,举目四顾,却並没有看到那块刻了字的巨石。
或许是被有心人搬走了,亦或许传言压根就是假的。
晨雾初开,天边还泛著鸦青色。
徐辞朝西边眺望,但见二十里外有巨湖横陈,烟波浩渺接苍穹。
其广袤三百余里,四际俱隱於霜天晓色之中。
幻月湖——大燕王朝的龙兴之地。
今天將迎来又一次的祭水大典。
湖边已经停了有二十余艘大船,南岸高台立著三丈青铜鼎。
岸上人流如织,更是早已匯集了上千人。
但他们还只是打前哨的,大燕皇帝的仪仗估计才刚出京城不久。
徐辞终究是没把左仪一棒子打晕。
而是在昨晚告诉了他自己所知道的事。
当时他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接著便邀请徐辞喝酒。
饮如长鯨吸百川,到现在徐辞身上还有些酒气。
“徐道士,你都不参加祭水大典了,怎么还来凑热闹?”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
徐辞不答,反问道:“明姑娘早就知道此事?”
红衣女子点头道:“知道。”
“那...”
“不告诉你?我不是暗示你了嘛,况且,你现在不也知道了。”
“明姑娘认识那个老...前辈?”
“当初便是他让我不至於魂飞魄散,”明姑娘看著徐辞道,“也是他让我在那座小山上等你。”
“等我?”
“准確来说,是等一个去往京城祭水的道士。”
徐辞本以为自己已经把那老道想得很高了,如今看来可能还得更高一些才对。
他竟能预知未来——还是百年后的未来。
而从老道的言行来看,估计他会告诉自己所谓的『劫』,是因为陆依依的缘故。
可只为了带陆依依去什么清风山,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我本来以为他是想收你为徒的,怎么...”
“我没答应。”
见徐辞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明姑娘扑哧一笑。
“那还真是可惜了,毕竟那位前辈无论是境界修为还是所处宗门,放眼世间都是最顶尖的那几个。”
徐辞没接话,打了个哈哈。
不多时,有朝阳跃出东方。
金光霎时泼满西岸,另半湖却犹浸在青冥色中。
遥遥望去,恍若阴阳割昏晓。
而在南边,大地尽头有隆隆的雷声响起。
过了许久,才见到数千名玄甲骑兵碾著官道,朝祭台奔来。
在他们身后,跟著一批王公大臣以及参加祭水大典的一干人等。
再往后,便是由十六匹宝马所拉著的大燕皇帝的龙撵。
畅快山顶,明姑娘遥遥看向那驾龙撵,神態平静,不知在想著什么。
徐辞瞥了一眼女子,没说话。
他大概是知道明姑娘的身份的。
来到京城不久,他閒得无聊,便將大燕朝至今的史书看了一遍。
其中记载了一件百年前的事情。
说当时皇帝昏庸无能,朝堂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
眼看大燕危如累卵,皇帝的亲弟弟便站出来多次劝諫。
但皇帝全然置之不理。
於是乎...
『君有过则諫,反覆諫之而不听,则易位』——仅仅一句话,便將当时的腥风血雨一笔带过。
而那位易位的皇帝,膝下有位名扬玉京的公主...
思绪回来,幻月湖的祭水大典即將开始。
大燕皇帝站在南岸的祭台,面前是三丈大小的青铜鼎。
而在湖中央的白玉祭坛上,太常寺官员,三十六名素衣童子,云水观道士都已到齐。
祭坛周围停著十艘楼船,各艘船的船头都站著一名道士,身前各有一个祭器。
现在只差一个人了。
辰时三刻。
湖面忽然有数万盏莲灯凭空出现,继而一道身影从天携风雷而降,立在了白玉祭坛中央的桌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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