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駙马既將长吉討要了去,那他就是本駙马院里的下人,但昨儿夜里,临慕又以素华的性命相要挟,强行让长吉替他顶罪。”
“长吉惊惧不已,向本駙马坦白了一切。”
“本駙马思虑再三,实不忍见临慕一错再错,瞒天过海,这才带著长吉来见向少卿。”
永寧侯:!!!
不是,他怎么不知道临慕还画蛇添足了这么一出!
余光扫过向少卿手中那封所谓的绝笔血书,但见每一个殷红的字跡都在暗自发笑,仿佛无数张讥誚的嘴,正无声地嘲弄著他的愚妄,刺得他双目生疼。
“父亲,临慕的品性是有目共睹的,这其中定有误会。”
“品性?”裴駙马缓缓呢喃,意味不言而明。
就在这时,一名大理寺差役悄然凑近向少卿身侧,压低声音道:“少卿大人,经查证,那瓷瓶中所盛之毒,与裴二公子所中之毒分毫不差。此毒不仅极为罕见,更是昂贵的紧,若无特殊门路和雄厚財力,断不可能寻得。”
向少卿道:“將此结论说与裴駙马和永寧侯。”
差役頷首,朗声重复了一遍。
永寧侯:真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向少卿冷冷道:“裴侯爷,若这名唤长吉的小廝真有这般通天门路和万贯家財,又怎会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您说,是这个理不是?”
永寧侯神色訕然,低声道:“许是临慕...…终是幡然醒悟了......”
稍顿了顿,又似自我说服般补充道:“那封绝笔血书,总归做不得假。”
“佛家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永寧侯轻嘆,“人心之变,往往就在转瞬之间,想法便会天翻地覆。”
“事已至此,还请向少卿给侯府留几分薄面。”
向少卿抬眼,直视永寧侯,沉声道:“《大乾律》中虽有“民不举官不究”之例,然此仅適用於寻常纠纷斗殴。但凡涉人命重案,官府必须主动介入、立案查办,此乃朝廷铁律。”
“裴侯爷贵为勋爵,又曾身负朝廷要职,想必对这些律例条文,应当瞭然於胸才是。”
“是我!”庄氏披头散髮,双目红肿,神情恍惚地踉蹌而出,对著眾人悽然喊道:“是我。”
庄氏对著永寧侯深深一福,声音哽咽道:“侯爷,妾身罪孽深重,实在无顏面对您。”
“其一罪,妾身身为人母,却未能严加管教膝下子嗣,致使侯府骨肉相残,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其二罪,在知晓是临慕犯下大错后,妾身未经侯爷示下,便擅自劝他以侯府顏面和声誉为重,致使他羞愤之下,服毒自尽。”
“妾身有罪。”
永寧侯心神大震,再一次正视与他日渐生疏,隔阂日重的庄氏。
庄氏惨然一笑,旋即望向向少卿。
“既为人母,规劝逆子迷途知返,竟也要累及侯府满门?”
“若少卿大人执意要治侯府之罪,妾身甘愿引颈就戮,惟愿大人明察秋毫,莫使无辜受累。”
话音未落,就猛然伸手去夺大理寺差役腰间的佩刀,寒光一闪间便要往颈间抹去。
差役:別坑害他,好不好!
他可担待不起逼死堂堂永寧侯夫人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