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土坡上，章杰蹲在块大青石上，灰布衣襟沾著草屑，正揪著鬍子看天。

阴云陡散，天空骤晴，他手上下意识地使劲，疼得“嘶”了一声：“这就完事了？”

身侧童子眸中泛起憧憬之色，惊嘆道：“哇！这就是道门正宗，太乙观的高人啊！果然厉害！”

另一童子歪著头道：“师父，您耗费半月心血所绘灵符，似乎...不太灵验？”

“咚、咚”两声脆响，两个童子“哎哟”一声捂住额头，泪眼汪汪地望著屈指作势的师父。

“两个孽徒，究竟向著谁啊？我平日白疼你们了！”章杰犹自愤愤。

若说那焦禾止雨尚在预料之中，那春牛显灵耕田的景象，却已超出他的认知。

惊骇之下竟扯断两根长须，他难以置信地望著童子：“这当真是我们糊的春牛？”

俩童子有些兴奋：“哇！大变活牛誒！师父你太厉害了！”

章杰怔然垂首，凝视自己掌心：我何时有此等造化神通？为何竟不自知？

忽闻下方“轰”然巨响，那春牛骤然崩裂，五色土如星雨四散。其中一块竟直向后山激射而来。

章杰下意识翻掌接住：“太乙观的小牛鼻子，暗算我？！”神识扫过，骤然变色，“这……竟是灵壤？！”

*

“春牛赐福嘍！”

怀揣五色土的村民在眾人艷羡目光中高声欢呼，声震四野。

姜桓广袖轻挥，將所得五色土並邓光鑫与二蚁所获，尽数纳入储物袋中。

这些凡俗泥土，竟已蜕变为难得一见的灵壤！带回去种植灵植，也能起到些许辅益。

其余村民所得虽非灵物，却也隱现灵光，乃是承载春牛祝福与民俗祈愿之力的“吉土”。

他闭目內视，只见灵台中句芒法相猛然吞吐，又將一缕五色霞光纳入腹中。

此缕霞光分量，与替李仙芝取名时相仿，较苏家庄所得稍多，却远不及化解火尸之祸所得。

“莫要只顾吞食，也当显些神通才是。”姜桓望著法相摇头轻笑，自语调侃。

“道长？”里正趋步近前，见他神游物外，轻声相询，“这些五色土，该当如何处置？”

依古例，鞭春牛旧俗，这五色土自是各凭本事抢得。

往年村中虽无鞭春牛之仪，却有村民曾赴县城参加。便是举行完“舞春牛”后所用道具，事后眾人亦会爭相分取，以求福泽。

然今日这般情形，得了土的村民虽然高兴，却难免让未得者心生不忿。

姜桓环视四周，见得土之人皆面目淳朴，不似奸猾之辈：“敢问老丈，这些人在村中风评如何？”

里正略作踌躇，终是坦言：“都是勤恳本分的庄稼把式，侍弄田地的好手。”

村中那些坐拥田產却不事农耕的富户，此番竟无一人得赐。此也是里正迟疑，不知如何处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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