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见山:“赤鲤与这湖中鲤鱼有缘,这枚玉符本该是她的机缘。”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如今还守不住这般重宝,我便先代为保管。当然,我既得此符,必习其法,也算是欠了她一份因果。”
“我观她资质尚可,应有几分仙缘。待我飞鹤传书,请观中师长相助,当能为她引荐一方门庭。如此,也算我的补偿。二位意下如何?”
说罢,他直接取出一只纸鹤,施法后放飞,任其往庐山而去。
船家夫妇听说女儿竟有修仙的缘法,惊喜交加,连连点头:“使得!使得!都听道爷安排!”
姜桓摆手笑道:“莫叫道爷,我不过是太乙观一个小道士罢了。”
赤鲤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脸涨红:“我……我要成仙了?”
元宝羡慕地拉著姐姐衣袖:“阿姐,你要是当了神仙,能给阿爹、阿娘,还有我,带仙桃吃不?”
九江郡地界,也流传著吃蟠桃成仙的传说。
赤鲤挺起小胸脯:“那当然哩!咱们全家都成仙!”
姜桓忍俊不禁:“不过是踏上修行路罢了,离成仙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但这丝毫浇不灭两个孩子的兴奋。他们躲到船头,嘰嘰喳喳畅想起未来的“神仙日子”。
“有吃不完的大鱼!喝不完的香粥!”
“阿爹换艘金光闪闪的大船!阿娘天天穿新绸子衣裳,再不用补啦!”
阿青和阿翠听得有趣,也凑过去加入討论,童言稚语说个没完。
姜桓摇头失笑,不去打扰他们的天马行空,独自坐在船尾,凝视水中那只大红鲤鱼。
它赤鳞金须,神俊异常,游弋间颇有福相,实非凡鱼之態。
沉吟片刻,姜桓復又以句芒法相仔细观照。
“咦?!”他心头一震,发现鲤鱼体內,竟有灵台开闢后又遭破灭的残跡!
正是这神魂之伤,才令它跌落凡尘,神志懵懂。
大鲤鱼悠哉悠哉,时不时朝姜桓方向扑腾一下,掀起水,却被一缕清风无声挡开。
姜桓凝思:“这鱼怕是曾懵懂通灵,误入修行门槛。可惜不明灵根大道,强自修炼,或被灰雾侵蚀,或遭外力重创,导致灵台崩毁,神魂受损,才復归凡俗。”
他甚至猜测,这鲤鱼或许就是当年救起赤鲤的那一条。它凭著残存的本能,感应到赤鲤的修行天赋,特来结下善缘。
而那枚“呼风唤雨”的玉符,大抵是它神志尚清时所得的遗宝,如今也用来结这一份善缘。
“若这鲤鱼是因內劫落得如此,那便罢了。若是因外魔所害,那赤鲤这孩子,日后怕是免不了要替它出头,了结这段宿怨了。”
姜桓管中窥豹,喟然长嘆:“这便是因果纠缠,避无可避啊!”
他望向庐山方向,轻嘆一声:“唉,只盼观中长辈能为这小姑娘寻个好的师承。若实在不行……便设法拜入玄稷司吧,郑道友或能帮衬一二。”
既知散修与正宗大派的云泥之別,姜桓自然不愿赤鲤蹉跎於旁门左道。
至於镇魔司,按怀玹师伯所言,亦非善地。玄稷司,便成了最后的备选。
“但愿一切顺遂。”姜桓双目微瞑,心神沉入那枚“呼风唤雨”的玉符。
他虽未至黄芽境,无法修习小神通,但以其为镜鉴,参悟精进御风术与甘霖咒,却是高屋建瓴,裨益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