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丑八怪”成了医院里的一个笑话。
护士长王娟,是孙主任最忠实的拥护者,她总会“不经意”地在林默操作时,打乱他输入的症状顺序。
“哎呀,林主任,你看我这记性,刚才病人说的是腹痛,不是头痛,你快改改。”
这小小的手脚,却能让本就不甚精確的诊断,变得彻底混乱。
林默每次都只是平静地、耐心地重新输入,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他的隱忍,在別人看来,更像是无能的默认。
然而,在这片充满敌意的目光中,有一道视线是不同的。
实习医生刘洋,一个刚从卫校毕业、戴著黑框眼镜的年轻人。
他被安排协助林默记录数据,每天都站在旁边,看著林默被眾人刁难。
他不像那些老医生一样,对新事物抱有天然的敌意。
他只是默默地,用一个笔记本,將“丑八怪”的每一次诊断结果,和病人的最终確诊病例,工工整整地记录下来,进行对比。
这天,一个母亲抱著一个发著高烧、呼吸急促的三岁孩子衝进诊室。
几个年轻医生围上去,有的说是重感冒,有的怀疑是支气管炎,一时无法確诊。
混乱中,刘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林默。
林默已经將孩子的体温、心率传感器接好,快速转动症状转盘,输入了“高热”、“呼吸急促”、“肺部湿罗音”等几个关键指標。
“丑八怪”的逻辑板沉默地运转著。
三秒后,一个代表“小儿肺炎”的灯泡,清晰地、坚定地亮了起来,没有任何杂乱的信號干扰。
半小时后,x光片的结果出来了。
確诊,正是小儿肺炎。
拿著报告单的年轻医生,脸色有些发白。
而这一切,都被刘洋,一笔一画地,记在了他的笔记本上。
两周的试用期,很快就到了。
钱副院长的办公室里,孙主任正滔滔不绝地陈述著“丑八怪”的种种“罪状”。
“……事实证明,这就是个譁眾取宠的骗局!我建议,立刻把它请出我们医院!”
钱副院长面露难色,正要开口。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实习医生刘洋,涨红了脸,鼓足了毕生最大的勇气,走了进来。
他將一个笔记本,放到了钱副院长的桌上。
“钱院长,这是……这是那台机器这两周的测试记录。”
钱副院长疑惑地翻开。
孙主任不屑地撇了撇嘴。
但很快,钱副院长的表情,就从隨意,变成了专注,最后,化为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
笔记本上,记录了四十七个病例。
前面十几个复杂病例,机器的判断確实一塌糊涂。
但从第十八例开始,所有被诊断的“常见病”和“典型病”,比如小儿肺炎、急性肠胃炎、阑尾炎……一共二十六例,机器的判断,与最终的医院確诊结果,完全一致!
准確率,百分之百!
甚至有两例,它的初步判断,比一些年轻医生还要快,还要准!
数据,是不会说谎的!
“这……”钱副院长抬起头,看向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的孙主任。
他推了推眼镜,將笔记本合上,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敲击著。
“老孙啊,我看,这个测试,可以再延长一个月嘛。”
“毕竟,我们也要支持年轻同志搞技术创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