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块浸了浓墨的黑布，將整个河湾村裹得密不透风。

启明科技（原启明机械厂）的新办公室里，只有一盏檯灯亮著，投下一圈孤独的光晕。

林默坐在桌前，面前摊著一张被修改了无数遍的“守护者-ii”电路图。山寨厂的危机暂时解除，但那枚不属於地球的弹壳，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他的神经深处，逼著他一刻也不敢停歇。

他必须更快，更强。

他闭上眼，將全部心神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试图从那浩如烟海的科技树中，再压榨出一点一滴的优化方案。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的一剎那。

【嗡——】

一声极细微、却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金属蜂鸣，毫无徵兆地在他脑海最深处炸开！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频率。

紧接著，一股无法形容的、来自未知维度的寒意，像潮水般淹没了他！那是一种绝对的、凌驾於一切生命之上的漠然，仿佛一颗恆星在俯瞰一粒尘埃。

他的视野中，那串血红的倒计时猛地扭曲、闪烁，像一个被干扰的信號！

【……错误代码：g-7……】

【……目標锁定……】

【……正在执行……清除……】

一个毫无感情的、由无数机械音节拼凑成的声音，直接在他的灵魂中响起！

“滚出去！”

林默的意识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他能感觉到，脑海中的科技系统，那道守护著“存续火种”的最后屏障，正像一道燃烧的防火墙，与那股冰冷的意志疯狂对撞！

眼前不再是办公室的灯光，而是光怪陆离的幻象！

他看到玻璃与钢铁构成的高楼穹顶，在无声中像沙堡一样崩塌。

他看到灰色的、没有太阳的天空下，无数面目模糊的人影，在绝望中化为数据流消散。

他看到一颗蔚蓝色的星球，被一张无形的大手轻轻一抹，便熄灭了所有的光……

“不——！”

林'默猛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鼻孔中流出，滴落在地，染开一小片暗红。

他大口地喘著粗气，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那股冰冷的意志，在系统防御模块的激烈对抗下，终於潮水般退去。

但他的精神，像一块被榨乾了的海绵，每一根神经都在抽痛。

“归零者……”

林默扶著桌角，颤抖著站起身，嘴里喃喃念著这个让他灵魂都在战慄的名字。

那不是试探，不是警告。

那是杀毒软体在锁定一个病毒时，发出的冷酷宣告。

他，或者说他所承载的系统，就是那个需要被“清除”的“错误代码”。

他擦掉鼻血，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的、疯狂的决绝。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是邮局打来的，说有一封从京城清华大学寄来的加急信件。

当林默拿到那封信时，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信封里，是几张写满了精密公式和化学路径图的稿纸，字跡清秀而锐利，正是苏晴的笔跡。

她竟然真的將改良后的凝胶合成路逕寄了回来！而且，效率比林默用系统“暴力破解”出的方案，足足提升了十倍！稳定性更是天壤之別！

那不再是需要高压锅和“意外”才能诞生的神话，而是一套可以在实验室环境下，被精確复製的科学！

一股暖流，注入了林默冰冷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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