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周连峰声音平淡,缓缓道:“此子资质悟性、心性根骨皆远超常人,老夫观其言行,实乃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时见猎心喜,將他收为关门弟子……只是担心他少年心性,怕他仗著身份骄纵妄为,所以严令於他,不得对外宣扬此事。”
周连峰的话语清晰地在院中迴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眾人心头。
略略停顿,周连峰又道:“今日之事我已尽知,苏合所为非为私怨,是见同门受欺仗义出手……扶危济困,锄强扶弱,尽显武者担当!弟子如此,老夫十分欣慰!”
话音落下,整个院子剎那寂静无声。
苏合是帮主的关门弟子?!
学徒们一个个如同泥塑木雕,彻底呆傻了。羡慕、嫉妒、畏惧、敬畏……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只剩下一片空白。
牛大力更是彻底石化,眼神发直。巨大的衝击让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吶喊:关门弟子!苏合是帮主的关门弟子!我之前还拍著他肩膀说以后跟我混……我还担心他被赶出去……天啊!!
巨大的尷尬和羞耻如同海啸般將他淹没,脸颊滚烫如火,恨不能立刻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赵成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完了,彻底完了……本想著坐实苏合来歷不明,將今天之事混过去,却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人家是帮主的关门弟子……赵天虎也护不了他了!
赵天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如同吞下了一只苍蝇,他硬生生乾笑两声,对著苏合抱拳道:“苏师侄,你怎么不早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他目光再次扫过苏合身上渐渐褪色却仍显暗金的皮肤,心中惊骇更甚,脸上堆满讚嘆:“师侄当真是天纵奇才!我只听说过淬皮关练到极致,能將皮膜练成金革铜絮,本以为是传言,想不到竟真的见到了!以淬皮之躯,硬撼我一掌……此等根基,闻所未闻!帮主慧眼识珠,好弟子!真是好弟子啊!假以时日,必是我百草帮擎天之柱!哈哈,哈哈哈!”
笑声乾涩而响亮,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周连峰面无表情,眾学徒不敢说话,场间一片沉默,只有陆九针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隱有促狭之色。
赵天虎心中暗骂,看著陆九针,语气中带著一丝怨懟:“陆管事,你这口风可真是……滴水不漏啊!这么大的事,瞒得我好苦!”
陆九针笑著拱了拱手:“赵教习言重了,非是我想瞒著你,实在是不能说。”
周连峰瞥了赵天虎一眼,淡淡道:“是我严令老陆不得透露分毫,莫要怪他。”
“不敢不敢!”赵天虎连忙摆手,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帮主切莫误会……”
周连峰微微頷首,脸色一肃,恢復了威严:“今日之事,前因后果老陆已稟报於我,但我也不能听一面之词……让无关学徒都散了,把当事人喊来,我要一一询问。”
说罢,当先迈步,径直走向陆九针的房间。
学徒们如潮水般退去,院子里只剩下周连峰点名的几人。
赵成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面如死灰。牛大力扶著依旧隱隱作痛的肋下,低著头不敢看苏合。张顺满脸紧张害怕之色,紧紧抿著嘴唇。
赵天虎深吸一口气,与陆九针对视一眼,二人跟在了周连峰身后。苏合默默跟上,经过牛大力身边时,轻轻扶了他一把,牛大力身体一僵,露出尷尬的笑容。
一行人沉默著走进了陆九针的房间,周连峰在主位坐下,目光落在眾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