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了半天,最终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得狠狠一跺脚,悻悻地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背影都透著狼狈和怨气。
高井看著高秀巧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低声问父母。
“秀巧大姑...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在他印象里,高秀巧虽然嘴碎点,但以前帮衬邻里,调解点小矛盾也算积极。
可眼下不知道怎么了,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带刺,尤其对自家弟弟的事,似乎格外盯著不放,恨不得找出点毛病来。
高怀仁放下锄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望著高秀巧那消失在田埂拐弯处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才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人嘛,总是会变的。日子顺了,看別人不顺眼。日子不顺了,看別人更不顺眼。”
话语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
高林载著云苓,一路穿行在瀰漫著稻香的乡间小路上。
远远就看见赵家四兄弟蹲在码头边。
他们面前放著两个大木桶和一个小桶,手脚麻利地剥著小龙虾。
青黑色的虾壳在他们灵巧的手指间翻飞,露出里面粉白的虾肉,丟进旁边盛著清水的小桶里。
动作熟练,配合默契。
“二爷!”“林子回来啦!”
瞧见高林带著云苓过来,四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笑著打招呼。
云苓从后座上下来,靦腆的冲几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高林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最大的木桶里,不由得“咦”了一声。
只见那桶里,青黑色的小龙虾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挥舞著钳子,活力十足,几乎要满溢出来,比起往日的量明显高出了一大截。
旁边另一个小桶里,已经剥好的虾肉也堆起了尖儿。
“乖乖。”
高林忍不住惊嘆:“今个產量这么高吗?”
赵老二推了推鼻樑上那副用胶布缠著腿的旧眼镜,脸上带著一丝笑容,解释道。
“现在沟渠里水放得差不多了,就剩些浅水洼,那些虾子就都集中到那几处有水的坑里了。网兜往水草下一抄就是一大捧,省事多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点忧虑:“不过,等过了十月之后,天气冷下来,这些小龙虾就该钻泥洞了,到时候就难抓了。”
高林点点头,笑意收敛。
赵老二说到了关键点上。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多次。
十月中下旬,秋意渐浓,早晚温差变大,水温下降,小龙虾活动减少,钻洞越冬,產量会断崖下跌。
而目前,五香龙虾仁几乎成了他摊位上除鸡蛋饼之外最热销的產品,是支撑他快速积累资金的重要来源。
必须得想一个办法,在龙虾季结束前,找到能顶替它位置的新產品。
高林的眉头微微蹙起,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就在这时,河对岸传来范二咋咋呼呼的声音:“嘿!”
只见范二正蹲在码头边的浅水处,手里捏著一根细细长长的芦苇杆子。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水边,朝著泥洞里探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突然,他手腕一抖,猛地往外一拽!
芦苇杆的顶端,夹著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
那螃蟹不大,背壳也就比铜钱稍大一圈,青褐色的螯钳徒劳地挥舞著。
“哈哈!逮著了!”
范二得意洋洋地把那只小螃蟹从芦苇杆上摘下来,丟进旁边一个破瓦罐里,里面已经有三四只同样大小的螃蟹在爬动了。
“这玩意笨得很,夹住棍子就不松。”
高林的目光瞬间被那瓦罐里爬动的小螃蟹吸引住了。
螃蟹!
现在正是农历八月末,马上就是“九月团脐十月尖”的时候,母蟹的蟹黄开始饱满了,再往后,公蟹的蟹膏也会越来越丰腴。
记忆中,隔壁的建湖县,好像从几年前就开始尝试人工围网养殖河蟹了。
虽然规模不大,但货源是有的。
盐瀆本地市场上,野生小个头的河蟹並不少见,高林记得大概是两毛钱左右一斤?
“螃蟹...”
高林喃喃自语。
一个清晰的计划迅速在他脑海中成形:小龙虾快过季了,那就无缝衔接上螃蟹。
小螃蟹有小螃蟹的吃法,大闸蟹有大闸蟹的吃法。
盐瀆本地人吃蟹,大多就是清蒸,或者用麵粉裹了油炸。
但他脑子里,装著后世无数种螃蟹的烹飪方法。
香辣蟹、酱爆蟹、醉蟹、蟹粉豆腐、蟹黄汤包......
这些东西一旦做出来,吸引力绝不会比五香龙虾仁差。
“二爷,你看什么呢?”
范二拎著他的破瓦罐,淌著水走了过来,好奇地看著高林。
高林回过神,脸上绽放出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他指著瓦罐里那些还在努力攀爬的小东西。
“我们接下来,搞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