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破旧的土屋里只剩下张仲民一人。
七月的夜闷得人透不过气,土坯墙白天吸足了热气,这会儿正一股脑地往外吐。
粗布褂子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脊背上。
他实在熬不住了,拖著虚浮的步子挪到门边,堂屋的大门刚推开,成团的蚊子就嗡嗡地要往里扑。
这些饿急了的傢伙比往年更凶,闻到人味就疯了似的往他身上撞。
张仲民抄起灶台边上的破蒲扇,將它们往外赶,一个个巴掌的拍打著。
只是,关上门以后,屋里確实闷得慌,他只好將门板虚掩著,留条一指宽的缝透气。
好在这时候蚊子的毒性不大,被咬了以后,在上面掐个十字就能止痒。
等著稍微没那么热了,才感觉到自己的胃里泛起一阵痉挛。
他看了眼栓子哥给送来的野菜糰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
什么田野深处,蛙鸣如鼓,现在树皮都被人给吃的差不多了,连知了都饿得叫不动。
出生於90年尾巴的他,打记事起就没遭过这种罪。
哪怕是欠了几十万的饥荒,也只有愁的吃不下饭的时候,没到吃不饱的地步。
穿越前一晚,婶子给他送的那顿饭里,燉好的红烧肉还冒著油,当时只胡乱扒了两口就推开了碗。
现在倒好,穿过来的三天,一碗能照见人影的小米粥、一个平平无奇的煮鸡蛋、两个掺著麩皮的窝头,就是全部的口粮。
他仰头灌下一口凉水,显然是还没適应这种飢饿的滋味。
三个野菜糰子下肚,腹中的烧灼感才稍稍平息。
填饱肚子后,张仲民靠在土坯墙上,思绪隨著屋外的风飘远。
他望著破旧的屋顶,心里盘算著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系统界面自从出了四合院以后,又变成了灰色的页面,五毛钱一百斤的地瓜下面,变成了已售罄。
没有系统提示,也没有操作说明,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才能抢到这样的便宜。
不知觉间,困意涌来,他吹灭了煤油灯,准备先眯上一会儿。
兴许是心里还存著事儿,没睡多久就醒了。
家里连个用来看时间的物件都没有,他也分不清现在是几点钟,怕再住一会儿天该亮了,那时候更没法把地瓜给平白无故的弄出来,於是他赶紧起身,掩上院门就往外走去。
月光照在村里的土路上,路两旁的榆树有好几颗被剥光了皮,惨白的树干被这么一照,跟一具具枯骨似的。
到了村口的时候,隱约可见几点火星,是村里的守夜人,在那里看著庄稼呢。
这年头,每天都要轮流守在庄稼边上,防得就是饿红眼的外村人,偷吃没熟透的麦穗。
“谁?”
一声低喝传来,惊得张仲民心头一跳,借著月光,他看见三叔拄著锄头,正警惕地四下张望。
“三叔,是我。”他赶紧从暗处走了过去。
“仲民啊…”三叔鬆了口气,上前低声问道:“这大半夜的,你同学要来送粮了?”
“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来,还是先去那里候著吧,別到时候让人等。”张仲民隨口扯了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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