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鸳鸯谱都要被戳烂了
赫伦堡庞大的石墙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下投下深长的影子。
珊莎·史塔克裹紧羊毛斗篷,快步穿过流石庭院。庭院里人来人往,士兵搬运武器粮袋,僕役推著板车,马夫牵著战马。空气中混合著尘土、汗水和铁锈的气味。
嘈杂的人声、马蹄踏石声、车轮滚动声交织。她避开忙碌的身影,目光最终落向庭院一角那个废弃角斗场的入口一一熊坑。
熊坑內部杂乱。昔日的沙地堆满成箱的货物、破损武器架和蒙尘杂物,只有靠近坑壁的一小块空地还算整洁。空地上,一个瘦小身影蜷坐著,旁边是一只硕大的冰原狼,正专注地啃食一根巨大骨头。
阳光斜照进坑底,勾勒出冰原狼强健的轮廓。那是艾莉亚和娜梅莉亚。
珊莎深吸一口气,走下坑边石阶。靴底踩踏沙砾发出轻微声响。
娜梅莉亚的耳朵立刻转向声音来源,啃食动作停顿。它抬起巨大的头颅,金色的狼眼在阴影中闪烁幽光,直视珊莎。它的鼻翼翁动,分辨著空气中的气息。
淑女惨死的记忆碎片刺痛了珊莎。
“娜梅莉亚,”珊莎轻声呼唤,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已经长这么大了么?”
她停在几步开外。冰原狼的体型远超她的想像,粗壮的脖颈,锋利的獠牙,即使安静趴伏,也散发著力量。
娜梅莉亚盯著珊莎看了几秒,喉咙里没有发出威胁的低吼。它似乎认出了她,或者至少没有將她视为威胁。
然后,它垂下头,继续专注於那根沾满肉屑的骨头,下顎有力地开合,发出沉闷的咀嚼声。
姿態既不亲昵,也不排斥。
艾莉亚转过头。她一直背对著珊莎,专注地看著她的狼进食。她的头髮比在君临时更短更乱,
几缕碎发散落额前,像个假小子。
脸颊沾著一点泥土,穿著朴素的棕色外套和深色长裤,脚上是结实的靴子。
看到姐姐,艾莉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是的,”艾莉亚回答,声音乾脆利落,“她是那个狼群的首领,吃的最多,也最好。”
她的目光落回娜梅莉亚身上。
珊莎的目光无法从娜梅莉亚身上移开。一阵酸楚涌上鼻尖,她的眼圈微红。
“如果我的淑女能活下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艾莉亚站起身,动作利落。她用力拍打手掌和裤腿上的尘土,扬起一小片灰尘。她看向珊莎。
“一定会和你现在一样,漂亮又可爱,每个人都喜欢你。”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珊莎的衣裙“妈妈让你来找我?”
珊莎脸上的悲伤瞬间凝固。她下意识绞紧手指,指节泛白。她避开艾莉亚的目光,视线落在娜梅莉亚啃咬的骨头上。
“艾莉亚。”珊莎的声音很轻,带著明显的犹豫,“那—那真的是妈妈么?”她抬起头,直视妹妹的眼睛。
艾莉亚的眉头皱紧,嘴唇抿成直线。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当然是。”然而回答出口后,她自己迟疑了。她低头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再抬头时,她的眼神里掺杂了一丝不確定。
“不过,”艾莉亚的声音低沉下去,“从死亡的境界回来,多少会有一些———变化。”
她停顿了一下,“我在无旗兄弟会的时候,曾经亲耳听到闪电大王说过,每一次復活,他都会丟掉一些东西——”
艾莉亚的眼神变得有些遥远,“那时候,他甚至想不起自己的领地在哪里,他的妻子长什么样—记忆,感觉,一些东西—会消失。”
艾莉亚的描述让珊莎的心沉下去。那裹在厚重黑袍里的身影,沙哑的嗓音,必须按住喉咙才能艰难吐出的词句.石心夫人。
珊莎感到一阵寒意,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那还是我们的妈妈么?”珊莎的声音带著一丝哽咽。
艾莉亚猛地抬起头,灰色的眼眸闪烁著不容置疑的光芒。
她向前踏了一小步,“哪怕只是一部分妈妈,那也是我们的妈妈!”
“父亲死了,”艾莉亚的声音里透出痛楚,但很快被决心覆盖,“我们只有她了,不是么?”她盯著珊莎。
珊莎在妹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她垂下眼帘。
“好吧——”她低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她深吸一口气,“培提尔大人——
珊莎开口,“让我来確认你的身份。”
她看到艾莉亚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我应该怎么说?告诉他你和母亲都在这里么?”
艾莉亚的眉头再次皱起。“你应该和妈妈商量。”她乾脆地说,“我们就是为了见他才从圣莫尔斯修道院赶来的。”
她强调著“见他”。
“可是妈妈现在的样子—.”珊莎脱口而出,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恐惧。石心夫人那破碎的样貌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一一深可见骨的勒痕,灰败的皮肤,空洞的眼神-那画面让她胃里翻腾。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我不知道,”珊莎的声音颤抖,“也许就让他以为妈妈已经真的走了还好一些。”
“你嫌弃妈妈了么?”艾莉亚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嘴角向下撇著,脸上露出不悦和受伤的神情。她身体微微前倾。
“没有,怎么会!”珊莎连忙辩解,脸颊泛红。
她慌乱地摆手,“我只是,我只是——”她急切地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突然,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
“培提尔是个冷酷的人,”珊莎语速加快,“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是代价,是工具。如果他认出了妈妈,而妈妈又不再是曾经的样子.——”
珊莎的声音低沉下去,“他只会想办法利用妈妈。利用她的身份,利用她的痛苦。”
艾莉亚静静地听著,脸上的不悦渐渐被一种更深的东西取代。
她嘴角缓缓向上扯动,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凛冽的杀机。这笑容让珊莎心惊。
“他?”艾莉亚轻哼一声,那冰冷的笑容加深了,“如果他敢伤害妈妈,”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我会给予他一份他无法拒绝的礼物。”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石板上。
珊莎的心猛地一缩。一股寒意顺著脊背爬升。她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那”珊莎的声音有些发乾,“去问问妈妈?”
她把问题拋回给艾莉亚。
艾莉亚脸上的冰冷瞬间收敛。她低下头,伸手揉了揉娜梅莉亚竖立的耳朵。
冰原狼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吠,甩了甩头,但没有躲开,只是用金色的眼晴警告性地警了艾莉亚一眼。
“走,”艾莉亚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去见她。”她转身,朝著熊坑出口的石阶走去,
步伐坚定而迅速。
珊莎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流石庭院。艾莉亚走得很急。她们绕过高耸的焚王塔投下的阴影,走向號哭塔。塔內盘旋而上的石阶狭窄陡峭,光线昏暗。空气中瀰漫著潮湿的石头、陈旧的木头和一种淡淡的腐败气息。每一步踏在石阶上,都发出空洞的迴响。
她们来到石心夫人住的房间。厚重的木门虚掩著。艾莉亚率先推门而入。
石心夫人一一或者说,凯特琳·徒利一一正背对门口,站在唯一一扇窄小的窗户前,望著外面的天空。
艾莉亚的目光扫过房间。她走到桌边,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低头看了看地面。
“妈妈,”艾莉亚开口,“有客人来过了么?”
石心夫人按著喉咙,一阵艰难的、嘶哑的声音响起:“是的光明使者来了一趟—探望了我.”
她移动目光,落在珊莎身上。“珊莎,”她艰难地唤道,“你见过培提尔了么?”
珊莎努力压下喉咙里的不適感,点点头:“是的,妈妈。”
她纠结了一下,“不过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和你见过面了。他已经在城堡大门那里见到了艾莉亚,並且认出她了。培提尔大人—让我来確认艾莉亚的身份,並且“
“並且什么?”石心夫人的声音提高了一丝。
珊莎鼓起勇气:“他说,让我劝艾莉亚去他身边。他可以庇护艾莉亚,就像庇护我一样。”
“哼,”艾莉亚发出清晰的冷哼,“他想当我的爸爸?他还不够格。”
她转向石心夫人,“妈妈,你还要见他么?”
石心夫人那只按著喉咙的手颤抖著。她的目光在珊莎和艾莉亚之间移动。
“要..”那沙哑的声音里浸满痛苦和疲惫,“我已经死了——.但是却又被贝里伯爵—.唤醒她的呼吸急促,按住喉咙的手更加用力,“我的每一天——都承受著——.折磨—”
她停顿了很久,“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在那之前要为你们——.安排好—路。”
她用那只没有捂住喉咙的手,缓缓地、艰难地抬起来,伸向艾莉亚的脸颊。
艾莉亚向前凑近一步。她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按住母亲那只冰冷、僵硬的手,將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然后,她微微偏过头,用自己温热的脸颊,轻轻磨蹭著母亲那包裹在粗糙布料下的手背。艾莉亚紧闭了一下眼睛。
这亲昵似乎给了石心夫人一丝力量。她收回手,身体似乎挺直了一些。
“培提尔·贝里席——极度自私——.聪明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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