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回紇汗国的灭亡(6k大章)
仆固、多览葛、浑三个部落作为大夏军队的带路党,先行一步诈开沿途的游牧营地,回牧民看见对方皆为铁勒诸部的首领,因此没有加以防备。
迎接回牧民却是紧隨而至的大夏铁骑,一个接著一个回牧民的游牧营地遭到消灭,所得牛羊牲畜以及牧民丁口,全部皆归仆固、多览葛、浑三个部落所有。
移地健接到仆固、多览葛、浑三个部落反叛消息,他立刻抽调回汗国的王庭卫队,同时动员思结、契芯、拔悉密、葛逻禄等铁勒诸部的引弓之民,快速集结八万骑兵,在独乐河拦截住安守忠和李归仁的前进脚步。
安守忠和李归仁本来是要突袭回牙帐城,然而消息还是走漏出去。
独乐河西岸聚集八万回骑兵,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铺满目力所及的每寸土地,人喧马嘶,
旗帜如林,巨大的狼头鑫立在中央高地。
移地健骑著战马立於下,身披战甲外罩红袍,鹰视狼顾,他特地把思结和契芯安排在左右两翼,拔悉密和葛逻禄则被放在最前沿的前军。
回汗国对外征战经常以拔悉密和葛逻禄为先锋,歷代回可汗对这两个部落真可谓是严防死守。
移地健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他就是要让拔悉密和葛逻禄先去消耗敌军精力,待到两败俱伤之时,他才会带著王庭卫队以及思结、契芯两部精锐出击,以雷霆之势碾压过去,一战定乾坤。
独乐河东岸聚集五万大夏联军,安守忠和李归仁並立於阵前,望著对面那遮天蔽日的回骑兵,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露出兴奋之色。
“这移地健果然是笨如蠢猪,竟把拔悉密和葛逻禄放在前军!”
李归仁一脸不屑冷笑道。
安守忠同样跟著笑道:“本来我还找不到机会劝降拔悉密和葛逻禄,现在移地健要拿他们衝锋陷阵,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鸣!!!”
回军阵骤然响起巨大的號角声。
移地健抽出镶满宝石的弯刀,高高举起,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他带著煽动性的疯狂吶喊道:“儿郎们,撕碎这些懦弱的夏狗!踏平那些无耻的铁勒叛徒!用他们的血洗刷我们的耻辱!
用他们的头颅装点我们的荣耀!!!”
“嗷鸣!!!”
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声炸裂开来,大地开始剧烈颤抖。
拔悉密和葛逻禄三万胡骑在號角声催动下轰然启动,好似两道汹涌浊流奔腾而出,马蹄声匯聚成淹没一切的恐怖雷鸣,烟尘冲天而起。
大草原上仿佛都在铁蹄下呻吟崩裂,排山倒海的三万胡骑携带毁灭气势,涉水越过独乐河狠狠扑向东岸的大夏联军。
安守忠依旧稳如磐石,唯有握著韁绳的手背上,青筋微微隆起。
李归仁好似嗅到血腥的猛虎,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燃烧著炽热的战意。
仆固、多览葛、浑三部首领紧张望著越来越近的骑兵衝锋,他们手心全是冷汗,明显没有安守忠和李归仁那般自信满满。
隨著拔悉密和葛逻禄两部骑兵涉水衝过独乐河,安守忠顿时发出震裂苍穹的咆哮声:“前军进攻!!!”
康歿野波、康英俊、屈须弥施、英玉持满四名大將率领前军出击,一万精锐夏军骑兵列阵衝锋。
拔悉密和葛逻禄两部胡骑擅长骑射而短於近战,皮甲骨箭装备简陋,唯一优势就是来去如风的高机动性。
反观大夏铁骑既有擅长骑射的轻骑兵,也有用以衝锋陷阵的突骑,还有人马具装的重甲骑兵,
面对拔悉密和葛逻禄两部胡骑简直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康歿野波率领两千重甲骑兵衝锋在前,形成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在震耳欲聋的铁蹄轰鸣声中,携带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撞向拔悉密和葛逻禄的胡骑军阵。
双方骑兵在苍茫大草原上展开廝杀,两股钢铁洪流轰然相撞,兵刃相击的鏘鏘声、骨肉撕裂的闷响、战马临死前悽厉的嘶鸣,纷纷扬扬织成令人室息的死亡之音。
拔悉密和葛逻禄两部胡骑所使用的骨箭与弯刀,根本无法穿透厚重铁甲,只能眼睁睁看著康歿野波带领两千重甲骑兵撞了上来。
两千重甲骑兵手持长刀以及马塑横劈而出,拔悉密人和葛逻禄人的头颅猛然飞起,滚烫热血喷涌而出,喷血的脖颈直指灰濛濛的天空,血泥与残肢断臂铺满大地,浓烈的血腥气味笼罩著整个战场。
后面的拔悉密人和葛逻禄人哪里见过这场面,急忙调转马头躲闪重甲骑兵的衝击,好似受惊的兽群互相衝撞践踏。
康歿野波刚刚带兵冲入敌方军阵,康英俊则是带著三千突骑紧隨其后,屈须弥施和英玉持满带领五千轻骑兵从两翼夹击。
拔悉密人和葛逻禄人惨败不敌,三万胡骑竟让一万夏军精锐骑兵打得落流水,败兵如潮水般涌回西岸,死伤之人数以千计,
移地健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他看著拔悉密人和葛逻禄人崩溃逃亡,听著溃兵的惊恐声刺入耳膜,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这些废物简直就是回汗国的耻辱,三万大军就这样轻易败退下来!”
“来人!去把拔悉密和葛逻禄那两个废物首领,给我拖到这狼头下,斩下他们脑袋悬首示眾,本汗要让所有部眾看看临阵怯战,损我回汗国的下场!”
移地健此举不仅是要杀鸡做猴,他还要藉此吞併拔悉密和葛逻禄,把这两大部落首领换成自己心腹。
顿莫贺达干作为移地健的堂兄弟,他急忙出来劝諫道:“还请可汗息怒啊!大战未歇就要在阵前斩杀首领,必然会寒了拔悉密和葛逻禄勇士们的心!”
回诸將见此情形跟著求情道:“是啊,拔悉密、葛逻禄勇士虽败,却也奋力拼杀,只是这夏军铁骑太过狡猾,这才一时不察败退下来。”
移地健手持弯刀指向劝阻者,他眼中杀意沸腾怒斥道:“你们给我住口!谁再敢求情,同罪论处!!!”
王庭卫队的刀斧手按照移地健命令,他们很快就把拔悉密和葛逻禄两部首领押到狼头下,冰冷刀锋架到脖子上。
“可汗!!!”
拔悉密首领阿史那罗猛地抬头,他左脸疤痕剧烈跳动,眼见充满血丝,声音因极致的屈辱而颤抖,歇斯底里哀求道:“夏军铁骑锐不可当,绝非血肉之躯可挡!”
“还请可汗再给我一次机会,明日我拔悉密儿郎愿为先锋死士,定用人命填平敌阵!如若再败,不用可汗动手,我阿史那罗愿意自谢罪!”
说完之后,阿史那罗以头抢地,他的额头重重磕在泥土上。
葛逻禄首领见状急忙豪叫出声:“我葛逻禄明日定拼死向前,若是退后半步,全族甘受屠。”
移地健胸膛剧烈起伏,他眼睛死死盯著这两个跪伏在地的部落首领,旋即居高临下冷笑道:“好!本汗就再给你们这两个废物机会,记住你们今日的话!明日太阳落幕之时,要是还不能踏破敌营,你们就等著在长生天的注视下人头落地吧!”
王庭卫队的刀斧手鬆开钳制。
“多谢可汗的宽容!”
阿史那罗在亲隨的扶下艰难站起,他低垂脸混合著泥土,眼中翻腾的却不再是恐惧,而是被逼到绝境的刻骨恨意。
移地健那看待牲畜般的眼神,彻底激发阿史那罗的滔天恨意。
阿史那罗乃是阿史那施之子。
阿史那施原本是拔悉密首领,他曾经在天宝元年联合葛逻禄、回攻杀骨础禄叶护,自立为后突厥可汗,又可称为“頜跌伊施可汗”。
阿史那施是由拔悉密、葛逻禄、回三部共同推举为可汗,他在位期间拔悉密、葛逻禄、回约三方矛盾加剧。
葛逻禄与回两大部落首领虽被提拔为左右叶护,但实际不受阿史那施的统治。
由於阿史那施当上可汗后不再听从大唐號令,大唐朝廷立刻联合葛逻禄与回两大部落,许诺助其建立汗国並分配土地,共同出兵攻击拔悉密。
阿史那施惨遭葛逻禄与回联合攻杀,在天宝三载兵败身亡,其子阿史那罗带领拔悉密部眾依附於回首领骨力裴罗。
后来回首领骨力裴罗自立为可汗,他在乌德键山(杭爱山)建立汗国,拔悉密从此变为回汗国的铁勒诸部。
换而言之,阿史那罗跟移地健存在血海深仇,毕竟骨力裴罗就是移地健的祖父。
夜幕降临。
白天惨烈的战场喧囂暂时沉寂下来,只有伤兵的哀豪声在风中飘荡,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阿史那罗在拔悉密营地的毡帐中召集亲信,他脸上血污和泥土尚未洗净,左脸刀疤在昏暗的羊油灯下犹如扭曲毒蛇,身前站著数十名心腹。
这些心腹皆是来自突厥王族阿史那氏,人人眼中布满血丝,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你们都看到了吧?”
阿史那罗声音嘶哑低沉说道:“这移地健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他连自己父兄都能杀掉,那就別说我们这些突厥遗民阿史那氏。”
“若非老子急中生智,那我头颅已经掛在狼头蠢上!至於明日再去衝锋?那是让我们拔悉密部眾去送死而已,这是要用我们的血铺平移地健通往胜利的路。”
这番言论一出,帐內骤然响起压抑而狂热的低吼声,復仇的火焰在每个人心中燃烧。
“达干,我们反了吧!”
“是啊,移地健不仁,那就休怪我们不义!”
阿史那罗咬牙切齿低声吼道:“我等为回汗国征战四方,前任可汗明明已经答应封赏拔悉密部眾,可他却在突然间暴毙而亡。”
“移地健这小儿一上来就不认帐,杀兄弒父,暴虐无道。而今更是驱赶我等为肉盾,屠戮忠良,天人共愤。”
“既然仆固、多览葛、浑三部已举义旗,那我拔悉密为何不能弃暗投明临阵倒戈?这也是我等报仇雪恨的机会”
隔天早上。
回军队再次集结在独乐河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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