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斌稍微缓了缓,整理下思路,继续忽悠。
“这句话。
说起来虽然有点难听。
但对於周边生產力低下但享有独特地理环境优势的小国来说。
却不难接受。
它们有大量的粮食。
有大量的水果和海鱼等等剩余资源。
它们的生產力和生產技术,没有能力生產比如丝绸、陶瓷和茶叶等等来自大明又无可取代的奢侈品。
这些东西是我们老祖宗了几千年时间,一代代总结经验,一代代传承,一代代改良,才达成的技术领先。即是说,这些东西是老祖宗给我们后人留下的另一个技术饭碗。当田地因为天气原因或者某些自然灾害,种不出粮食了,咱们还可以用这个技术產品来换东西,填充飢肠轆轆的肚子。
海外诸国没有这个技术积累。
它们必须向大明购买。
必须用它们大量剩余的农產品或者海產品来作交换。
双方互换资源互通有无贸易互利,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大明与海外双贏。
然而大明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
皇帝与大臣爭权失利。
比如上一代皇帝也许能用个人能力和威望压制朝堂。
而下一代被士绅集团精心培养出来的皇帝上台,这种压制和平衡就会变成了信赖和退让。
为了確保皇权牢固,新皇帝还有可能会將海外利益统统转让给扶植自己上台帮助自己稳固皇权的朝中重臣及其背后利益集团。
再等后面上任的皇帝意识到不对。
已经无可追悔。
一句话。
大明自正德之后。
永久地丟失了海外所有的贸易地盘和海贸能力。
这里面巨大的利益被沿海的士绅集团联合朝中重臣给私分了。
如果大明此刻是郑和舰队出海的永乐朝,那么饥荒问题可以通过海贸粮食来缓解,税收也可以通过大明海外贸易和贸易港口来获利,解决钱荒的困境。
这个活水源头在弘治时期没了。
或许你们后辈。
会觉得弘治皇帝贤明,有著『弘治中兴』之誉,堪比汉文帝和宋仁宗。
现实却是,你们大明皇帝在弘治时期开始,便断灭了大明本可最后用以续命的海外贸易。
大明目前困局是数千年以来最难的一次。
內有天灾来袭全国粮食失收。
士绅占地九成不纳粮。
反而囤积居奇。
高价吸血。
夺走了占地一成还要纳税供养全国的老百姓最后的土地。
老百姓无衣无食无田无地无依无靠只能起义反抗。
大明官府剿抚无粮。
饥民復叛。
再抚再叛。
如此恶性循环。
皇帝別说没有钱粮在手,即使有,也会被朝中大臣勾结地方通过银子纳税这个货幣流向控制权掌握在手,皇帝有钱粮其实也等於无。
更不要说钱粮出京即漂没三成这种光明正大拿走的惯例了。
士绅集团垄断了全国绝大部分的利益。
他们才是国家的控制人。
皇帝不是。
皇帝做事还要通过太监作为代言人。
掌握的权力,跟明初洪武永乐时期早已经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了。
有些过於信赖太监和威望较低的皇帝甚至被家奴太监所欺瞒,太监反借皇帝之名爭权夺利,骂名恶名归於皇帝。再加上士绅挑动民意,大明后期的皇帝,除非能占领道德高地,否则寸步难行。这一点,想必陛下你最有体会不过了。
无粮无钱无权兼內乱。
老百姓无地无食。
救命海贸丟失。
边军勾结朝臣巨商走私外族,甚至引敌进军消灭友军,明里暗里养寇自重。
如此之多的问题放在一个五千年来气温最低天灾最多的小冰河时期,再加上一个急於求成且没有自己权力根基甚至善政不出紫禁城的年轻皇帝……”
林斌说到这。
朱由检听得满头大汗又满脸羞愧。
他现在忽然明白兄长天启皇帝为什么会任用魏忠贤那个老太监对朝堂折腾来折腾去了。
也明白正德皇帝为什么会胡闹一般进行各种狗血的奇葩操作了。
更明白为什么弘治皇帝为什么会被文臣再三称颂了。
原来骂得最凶的那个。
反而是好皇帝。
赞得最多的。
却不是对大明对国家未来最有好处的皇帝。
“朱由检诚心祈求,求林太岳赐教大明之救国良方。”朱由检心想,此人真不愧有后世张居正之称,看其眼光格局,甚至还在张居正之上。他赶紧整理衣冠,肃容下拜,以最谦虚的態度,求对方说一个救国良方。
林斌赶紧將朱由检扶住。
对方是皇帝。
又好面子。
有这个態度差不多了,总不能让他真的跪下来叩头。
唐正忠反应更快,同时在另一边搀扶住朱由检:“陛下勿忧,我们自当全力以赴。”
林斌先是沉吟了好一会儿。
朱由检直等著心焦。
偏偏不敢催。
好半天。
林斌缓缓的开口:“身为皇帝,能力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格局,有度量,心气要稳,遇事能忍不能忍之事,遇人能忍不能忍之人。亦即是能容天下之大,能容天下之民,方为天下之主。
有些事是十万火急。
火烧眉毛。
但它是真急不来。
而且皇帝看见的未必是真相。
居於宫中的皇帝不会知道下面的人瞒著他在背后做了多少事。
他也不知道表面看起来道德君子的贤臣,是不是鱼肉乡民蛀空国家的地方一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