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泠音端坐马上,隔著雨幕,声音清冷,“斩妖除魔,本就是镇妖司分內之事。”
“晏副指挥使谦逊了!”
另一名官员,看服色应是府衙通判,连忙接口道,“覆海真君凶焰滔天,盘踞多年,如今晏副指挥使一举荡平,此等功绩,何止是分內之事!”
其余官员亦是纷纷附和,什么“女中豪杰”、“国之栋樑”的讚誉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拋。
晏泠音面无表情地听著,偶尔頷首,算是回应。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终於是踏入了镇妖司內。
早有一名陈风云的亲卫候著。
那亲卫见她,神色恭敬,引著她穿过重重院落,直往內堂而去。
陈风云已换了一身寻常的长衫,正坐在堂上喝茶,手中捏著一枚棋子,似在与自己对弈。
“回来了。”
“是。”
晏泠音解下身上那件碍事的披风,隨手递给一旁侍立的亲卫。
她那身破烂的玄黑劲装之下,隱约可见血痂与新肉,瞧著有几分狼狈。
“那些个父母官,感觉如何?”
晏泠音想了想,很认真地回道:“很吵。”
陈风云捏著棋子的手顿了顿,隨后失笑,“丫头,你这性子,当真是......”
他摇了摇头,將棋子丟回棋盒,“镇妖司虽说只听圣上调遣,可毕竟少不得要与他们打交道,有些场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应付一二。”
晏泠音不置可否。
陈风云看著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道:“你如今已是副指挥使,往后迎来送往,怕是少不了,老夫我年纪大了,懒得应酬,这些事,你多担待些。”
“斩杀妖魔之事,卑职义不容辞,其他的,儘量吧......”
陈风云哈哈一笑:“你倒也直接,行了,你且先回去休整一番,后续赏赐自有章程。”
晏泠音拱手:“谢指挥使大人。”
转身便走,乾脆利落。
陈风云看著她的背影,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这些人的手...倒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
归家心切,脚下步子不免快了几分。
不多时,晏府那熟悉的墙院已在眼前。
天色尚早。
这会儿,自家兄长晏清河多半还在外头。
府中,应当无人。
若是等他回来,看到自身这幅样子,免不了又要担忧一番。
她左右瞧了瞧,街上行人稀疏。
也好,省得走正门。
念头一定,晏泠音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形轻飘飘翻过墙头,悄无声息落入院內。
刚一落地,抬眼便是一怔。
屋檐下,一人负手而立,青衫磊落,不是晏清河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