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这大鄴的定海神针,只要你坐在这,天下便不敢乱,至於那些繁琐政务,自可寻信得过之人,代为分忧。”
宋知非向前挣扎著又走了一步,在漫天飞扬的尘埃里,在数十万道目光的注视下。
扑通一声。
双膝跪地。
这位曾经的大鄴天子,对著她,叩首。
“宋知非,愿为陛下,效死。”
城外的数十万大军,亦是再次开口。
“我等,恭请陛下登基!”
山呼再起,声浪层叠,一浪高过一浪。
“恭请陛下登基!”
“恭请陛下登基!”
代为分忧?
晏泠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她那便宜老哥。
对啊。
哥不是想当官么?
那就给他当!
更何况,哪有妹妹在外拼死拼活,哥哥在家啥事不乾的道理?
而且若是真登基为帝...
岂不是,这大鄴的国库的功法秘籍。
天下间所有叫得上名號的天材地宝,矿脉灵山。
从此,便都姓晏了?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起来吧。”
宋知非浑身一震,抬起头,眼中满是狂喜。
城外的李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当即叩首,用尽气力,高声嘶吼。
“臣等,叩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十万人齐声高呼,连天上的云,都被这股声浪衝散。
晏泠音的目光,投向了南方。
那道由她一剑斩出的巨大裂谷,如一道永不癒合的伤疤,横亘在大地之上。
从今往后。
这片满目疮痍的江山,姓晏了。
后世史书有载:
大鄴元佑七十一年,秋。
各路诸侯举兵犯京,为沈氏法相所乘,欲窃国祚。
有神人自天外来,白衣仗剑,立於京城之上。
一剑,开天三千里,斩偽帝於阵前。
是日,天下皆惊,万民俯首。
史书自此,翻开新的一页。
宋氏末帝退位,女帝晏氏泠音...
登基。
...
白玉京,山上一隅。
晏守財与晏清河二人,逃难至此,已有段时日。
起初,这父子二人,瞧见那些个顶著犄角,拖著尾巴的妖物,走路都恨不得贴著墙根。
日子久了,倒也渐渐习惯。
这些个妖物,除了长得千奇百怪,平日里,与人也没甚么两样。
也懂人情世故,也爱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喝茶閒聊,吹嘘当年。
这日。
晏守財便与几个瞧著上了年岁的老妖,在一方石桌旁喝著茶。
晏清河则是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地看著手中的书籍。
“唉,想当年,老夫在南边那条大江里当水君的时候,手底下的小妖,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那人间的皇帝见了,都得客客气气喊一声龙王爷。”
说话的,是个头生双角,下巴上黏著几根长须的老蛟。
“得了吧你,你那点陈芝麻烂穀子的事,都说了八百回了。”另一个浑身翠绿,瞧著像个大竹笋成了精的妖物,不屑地撇了撇嘴。
晏守財端著茶杯,笑呵呵地听著,也不插话。
他如今是明白了,闺女是神仙人物。
自己这当爹的,跟著享享清福,也没什么不好。
就是不知,音儿如今在外,是否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