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
新皇登基,天下易主。
可前朝的文武百官,基本都已经死在晏泠音手中。
不过,这些倒不是麻烦。
晏清河如今身著亲王蟒袍,手持一卷名册,站在龙椅之侧,神情自若。
想当初,他晏清河交友满天下。
其中,不乏有满腹经纶,胸怀抱负之辈。
奈何宋氏朝廷,世家门阀把持朝政,上品无寒门。
那些同窗好友,空有一身才学,却报国无门,只能蹉跎岁月,於乡野之间,对月空嘆。
如今,这天下换了姓。
他晏清河一封书信送出去,只需数日,便会有无数旧友门生,星夜兼程,奔赴京城。
对这些人而言,晏清河是知遇之恩,更是给了他们一个的机会。
至於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晏泠音对这些事,是半点兴趣也无。
她只是懒洋洋地靠在龙椅里,单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著手腕上那只紫金龙纹手鐲。
朝堂上的大小事务,小手一挥,便全丟给了自家老哥。
“哥,你说完了没?说完我还有事。”
晏清河正在分派各州郡人选,闻言,嘴角抽了抽。
“陛下,还有最后一事。”
他转过身,声音压低了几分。
“宋氏虽亡,然其根深植於大靖各处,若不加以剪除,恐成心腹大患。”
“还有那宋知非,终为前朝余孽,虽有退位之功,可留在京城,终究是个隱患,天下旧臣,难免会心生妄念......”
晏泠音总算抬了抬眼皮,打断了他。
“哥,这些事,你看著办就行。”
“......”
晏清河默然片刻,只得躬身道:“臣,遵旨。”
如今这大靖朝堂,已然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女帝垂拱而治,大小国事,皆出於亲王之口。
天下人谁都清楚,那位端坐於凌霄殿龙椅之上的女帝,才是这天下的定海神针。
可同样,谁都明白,真正打理这片江山的,是那位亲王,晏清河。
兄妹二人,一为剑,一为鞘。
剑锋所指,天下莫敢不从。
剑鞘所束,方能安靖天下。
“陛下。”
殿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前朝......宋知非,求见。”
晏清河的目光微微一动,看向龙椅上的妹妹。
晏泠音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臣,先行告退。”
晏清河躬身行礼,转身离去,与那正走入殿內的身影,擦肩而过。
二人皆是目不斜视。
宋知非换下了一身帝袍,穿著一身寻常的青色长衫,走入这空旷的大殿。
他抬头,看著那道坐在龙椅上的身影。
那张椅子,宋家坐了千年。
如今,换了主人。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无多少恨意,反而觉得......那张龙椅,由她来坐,似乎比自己坐著,要顺眼得多。
“找我何事?”晏泠音的声音淡淡响起。
宋知非走到殿中,停下脚步。
“北莽蛮族,於大鄴边境,袭扰多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先前宋氏疲於应对,以至於边关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大靖初立,百废待兴,北莽必会趁虚而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著龙椅上的女子,深深一躬。
“罪臣宋知非,不求官爵,不求封赏。”
“只愿往北境,为大靖驻守国门,马革裹尸,亦无怨言!”
凌霄殿內,一时间,只剩下他声音的迴响。
晏泠音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著阶下那个青衫落拓的男子。
曾为九五之尊,却见证了家族的覆灭,也亲手將江山拱手相让。
他本可选择富贵閒人,了此残生。
如今,却依旧选择,为这天下,做出自己最后的贡献。
良久。
她点了点头。
“准了。”
宋知非的身子微微一震,却没有立刻谢恩离去。
青衫在穿堂而过的风中微微拂动。
“陛下。”
许久,他才又一次开口,“还有一事,恳求。”
龙椅之上,晏泠音支著下巴,有些无奈。
小老弟,別蹬鼻子上脸嗷。
“说。”
宋知非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那张脸,与初见时別无二致,却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他自嘲地笑了笑。
“北境苦寒,此去......不知何日是归期,或许,再无归期。”
“罪臣斗胆,想再听陛下一曲,以壮行色。”
“......”
晏泠音沉默了。
罢了。
就当是给前朝......最后的体面。
她抬手从耳环中取出古琴,稳稳落於膝上。
隨后。
手指搭在琴弦。
这一次,她没有催动《入心缘相》。
叮——
一声清越的琴响,如山涧清泉,滴落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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