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战场,清军本阵的撤退號声如潮水般向正在攻城的士兵涌去。
许言抡起三眼銃將一个冒出头的清兵像打地鼠般爆了头,听见这突如其来的號声,先是一愣,而后便看见城下原本如同蚁附般攀爬的清军骤然停止。
他们先是迟疑,而后便是显而易见的慌乱和庆幸,那些在云梯半截犹豫不决的清兵如蒙大赦,手脚並用地向下退去,已经爬上来的清兵却已经无路可退,很快被明军群起而攻,杀死在城头。
“韃子退了!韃子退了!”
见清军如潮水般褪去,城头上的守军,不论是徵召起来的民团,还是战兵们,都爆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呼喊。
许多士兵没有了这一口气的支撑,瞬间放鬆下来,直接瘫倒在血泊和尸体之间,再也无力站起,只是贪婪地大口喘气,即便入肺的是充满血腥的空气。
许言也靠在沾染鲜血和碎肉块的墙垛后,肩后的伤口这时才传来迟滯的痛感,系统似乎撤去了大部分的疼痛抑制。
他能感受到温热的血顺著破开的甲片缝隙往下流,浸湿了內衬,但许言只是皱了皱眉,目光接著扫过混乱撤退的清军。
那些几乎武装到了牙齿的旗丁和汉军还能保持著相对有序的后撤队形,他们中有许多人仍不时回头望向城头,眼中充满凶悍和不甘。
而绿营、降兵则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溃散得最彻底,丟盔弃甲,相互推搡著,只想逃离这处宛若人间炼狱般的血肉磨盘。
城下满是尸体,死状千奇百怪,许言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的死状上,而是那些尸体上的甲冑,清军自然是不会也不能前来打扫战场,那些甲冑和被丟弃的武器,许言就只能照单全收了。
许言收回目光,看向身后还在欢呼的人群,目光搜寻著与他一同镇守这一段的游击,但看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
“陈钦东呢?”许言呼唤著那名游击的名字。
他喊了几声,都没有听见有人回应,而就在这时,一名把总怯怯地凑了过来,说道:“將军,陈游击……他……战死了。”
“什么?”
许言眉头微皱,心中的预感也得到了应证。
“带我去……看看他吧。”许言沉声说道。
把总点了点头,转身为许言带路。
一路上,惨烈景象触目惊心,两军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许多人至死都还保持著搏斗的姿势。
被八旗兵劈开的残躯、被虎枪刺穿的血洞、滚落的人头和断开的四肢……浓郁的血腥气几乎能够凝成实质。
许言看著这一幕,心中充满了压抑,突然他的脚下踩到了一颗圆球,那圆球受力啪嘰一声直接爆开,许言连忙抬脚看去,便看见一颗被踩爆的眼珠子。
“將军,陈游击……就在这里。”
突然,走在前面的把总停下了动作,指著身前说道,许言越过他看去,就看见游击倒在血泊之中,双眼不甘地望向天空,喉咙被劈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只剩下一层皮肉连著。
“居然就这样死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