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啦,永泽桑。只要握刀姿势正確,控制得当,刀下自然稳当,不用怕切到自己。”
说著,他手法依旧嫻熟,迅速切完几颗茗荷,將细如髮丝的茗荷丝和白萝卜丝整齐地摆放在盘中。
接下来,高桥翻找一番,从中拿出了两根“大黄瓜”,放在海水中洗了一下。
他先是將黄瓜切成片,然后將切片另外放在一个小盘子里,撒了一些盐醃了一下。
这是为了使黄瓜一会更好入味,並且將其中的一部分水分排出。
“高桥桑,你这原来不是要做沙拉啊。怎么用盐来醃黄瓜,然后还把水都挤出来了?”
永泽满脸疑惑,这时已经彻底被高桥那神秘的厨艺震惊了,乾脆把手中的渔网隨意放在一旁,挨著高桥坐下,目不转睛地盯著他操作,想看个究竟。
“社长夫人不是做了冷味增吗?我看这里刚好有一些食材,我想起来当初我在东京的一位同事,他老家有一道美食,叫做“冷汁”,趁著这个机会,我看能不能復刻一下。”
““冷汁”?”永泽一愣,显然,他完全没有听过这么一个做法。
“社长,有没有香料啊?”高桥朝身后的结城义男喊道。
结城义男早已见识过高桥的厨艺,听到这话也不惊讶,正一边拿著鱼竿,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
“有啊,就在旁边那个小袋子里,自己挑著用吧。”
高桥翻找一番,果然看到了一个小一点袋子,里面放著不少大三岛常见的香料。
高桥从中拿出了几片“香叶”,然后捲起来,切成了环状。
至此,关於冷汁的部分蔬菜食材,已经准备就绪。
接下来,就是鱼类的选择了。
“永泽、社长,你们想吃什么鱼啊。”
除了那些专门供货给东京的大鱼早已被装进保利龙箱里冷藏,其余用於渔协交差的中小型鱼类都暂时堆放在活鱼桶里。
他伸手进去翻了几下,鱼群中有几条还活蹦乱跳地翻著跟头,但並没有发现特別合適的鱼。
他並没有见到什么特別合適的鱼类。
“这边,我刚钓上来一条好东西哈哈。”
闻言,高桥和永泽同时转头望去,只见结城义男手中夹著一条银光闪闪的“银带鱼”。
“还活著吗?”永泽看著那条“银带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鳞片,有些入迷。
“出水就死!活不了的,赶紧吃了它吧。”
“给你,高桥。”
结城义男一把將那条带鱼扔给了高桥,高桥伸手稳稳接住,指腹还能感受到鱼鳞残留的微微温度。
“义男叔,这条真不拿去渔协拍卖了?这个品质的带鱼,应该能卖个好价吧。”高桥略有些不解。
“卖不了。”结城义男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低头整理起钓具。
“当月这艘船没申报这个鱼种,渔协那边不认帐。”
“渔协这么搞,那得浪费多少鱼啊?”高桥有些气恼道。
“没办法,咱们这次出海本来就是衝著鲜鱼箱客户来的,又不是为了给渔协拍卖。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让你来这片海域的,混合鱼类太多了。”
所谓目標鱼类和混合鱼类,是日本渔业里一个比较重要的概念。
渔业的对手是大自然,难免会捕捞到作业许可包含的目標鱼种以外的鱼类。
这些被意外捕捞上岸的这些“混入者”,通常只有三种结局:
第一,被渔民带回家,自己吃掉。
第二,因无法通过正式渠道拍卖,只能由渔协联繫批发商,低价处理,即便是高品质的鱼也不例外。
第三,被当作“渔业废弃物”集中处理,销毁,甚至要渔协倒贴钱请人来处理。
至於为什么会这样——
理由很复杂。
但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制度的惯性,源自时代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