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第三天了,怀远还在刑部大牢里,我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柳通唉声嘆气,“那些当官的,收了银子连个准信都不给!”
他性子直,脾气火爆,为人光明磊落,与陆临川自幼相识,既是同窗又是挚友,此刻忧心忡忡。
赵明德也嘆了口气:“我们这些外地学子,在京师无亲无故,能找的人都找了,能的银子也都了……”
他在三人中年岁最长,处事圆滑老练,对朋友肝胆相照,在同窗间颇有人缘。
陆临川遭此大难,他倾尽所有奔走打点,连珍藏多年的祖传玉佩都典当了去。
柳通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怀远那般才华,怎会舞弊?定是有人陷害!”
窗外传来嘈杂声,隱约能听见“会试取消”“陆临川舞弊”等字眼。
赵明德走到窗边,看见几个举子正对著他们住的厢房指指点点,脸上带著鄙夷之色。
“若虚,外面那些閒言碎语,你莫要往心里去。”赵明德关上窗户,劝慰道,“现在满京城的举子都在骂怀远,说因为他舞弊,今年的会试可能要取消……”
会试每三年一次,举子们寒窗苦读就为这一搏。
若真取消,不仅三年光阴白费,更要命的是盘缠耗尽。
赶考一次要费上百两银子,对很多家境贫寒的举子极其不友好。
柳通冷笑一声:“一群蠢货!怀远是四川解元,文章锦绣,用得著抄袭?”
“可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也难以查证……”赵明德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打点下来,银子光了不说,连个水都没溅起来。”
两人沉默下来。
会馆的木板墙不隔音,楼下房间的议论声清晰地传来:
“听说那陆临川抄袭的是首辅公子杜明堂的文章?”
“可不是吗!这下可好,会试要重考,我们这些寒窗十年的……”
“四川人真是没骨气,为了功名连脸都不要了!”
“听说那陆临川还是四川解元。”
“……”
闻言,柳通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赵明德连忙按住他的肩膀:“若虚,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忍不了!”柳通甩开赵明德的手,“怀远在牢里受苦,我们却在这里听这些混帐话!”
赵明德拍了拍柳通的背:“先去用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会馆的饭堂在一楼,十数张方桌排开,已经坐了不少举子。
柳通和赵明德刚下楼,就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
“看,那就是陆临川的同乡……”
“听说他们这几日到处奔走,想把人捞出来呢!”
“捞什么捞?舞弊是死罪!”
“……”
柳通脸色铁青,大步走向最近的一张空桌。
刚坐下,邻桌一个锦衣举子就阴阳怪气道:“某些人还有脸来吃饭?害得我们白跑一趟京师,盘缠都打了水漂!”
“你说什么?”柳通“腾”地站起来,眼睛瞪得如铜铃。
那锦衣举子也不示弱:“我说你们四川举子丟人现眼!陆临川舞弊被下狱,你们还有脸……”
话还未说完,柳通已经扑了上去,照著他的腮帮子来了一拳:“你再说一句试试!”
锦衣举子捂著脸,难以置信:“狗日的,竟敢打我!”
他也不甘示弱,扑了上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碗碟摔碎一地。
饭堂顿时大乱,有人拉架,有人起鬨,还有人趁机踹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