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远见势不妙,强辩道:“纵然杜阁老有错,也轮不到你一个举子妄加评判!朝廷自有公断……”
“公断?若非在刑部当堂对质找出杜明堂破绽,若非一篇文章传遍京师,若非运气好躲过他们买凶灭口,我此刻早已是冤魂一缕!这就是你口中的『公断』?”陆临川越战越勇,逐渐找到了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感觉。
他目光扫过一眾江南士子,见他们都在沉默,决定乘胜追击:
“《六国论》写的是社稷安危,论的是天下兴亡!诸君却只看到见『严党』『清流』,莫非在你们眼中,国事还不及党爭重要?
“杜文崇舞弊案发,铁证如山,尔等不敢质问师门长辈为何败坏科场,反倒来寻我的晦气?
“怎么,清流倒了,你们便如丧考妣,非要找个『投效严党』的罪名扣在我头上,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做你们的江南才子梦?
“今日醉仙楼,本以文会友,诸位却先以地域相轻,再以党爭构陷,我倒要问问,尔等究竟是来吟诗作赋,还是来党同伐异的?!
“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尔等饱读诗书,不思家国大义,却为了一介青楼诗魁爭风吃醋,对我群起而攻之,某窃以为耻!”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震得满堂寂然。
陆临川字字诛心,句句在理,將清流的遮羞布撕得粉碎。
围观举子中有不少寒门出身,此刻都露出深思之色。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场所谓的“严党清流之爭”,不过是两大利益集团的倾轧,与天下苍生何干?与社稷安危何干?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江南举子,脸色也变得青白交加。
有人咬牙切齿,却不敢直视陆临川的目光;有人低声咒骂,却终究不敢高声反驳。
他们本是来踩陆临川一脚,好彰显自己“清流风骨”,谁知反被揭了老底,一时竟无人敢接话。
几个年长些的江南士子互相对视,其中一人勉强开口:“陆解元何必咄咄逼人?我等不过是……”
“不过是看我不顺眼?”陆临川冷笑打断,“那便直说,何必扯什么严党清流?虚偽!”
那人顿时语塞,脸色涨红,只能悻悻退后。
北方举子大多沉默不语,但眼中已有讥誚之意。
他们素来被江南士子排挤,今日见陆临川一人骂得江南眾人哑口无言,心中暗爽。
有人低声议论:
“江南这帮人,平日里眼高於顶,今日总算踢到铁板了。”
“陆解元骂得好!他们自己师门舞弊,反倒来指责別人投靠严党?可笑!”
“……”
“说得好!怀远此番言语,当浮一大白!”柳通激动得拍案而起,抓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我读圣贤书二十年,今日才知何谓真正的士人风骨!那些江南酸儒,整日只会吟风弄月、党同伐异,也配谈什么『清』『浊』?怀远骂得痛快,骂得透彻!”
他本就身材魁梧,声若洪钟,这一嗓子吼出来,几个原本还想阴阳怪气的江南士子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赵明德则显得沉稳许多,但眼中也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他轻轻拍著陆临川的肩膀,低声道:“怀远,今日方知你胸中丘壑。那『为天地立心』四句,当真是振聋发聵!”
白景明站在一旁,圆脸上表情复杂。
作为江南商贾之子,他平日里没少受这些世家子弟的白眼。
此刻见陆临川將这些人骂得狗血淋头,心中既痛快又忐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