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打量著那些江南士子的脸色,既怕他们恼羞成怒,又暗自佩服陆临川的胆识。
周围不少举子都在低声议论: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话说得太好了!”
“回去定要写在书斋墙上,日日警醒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该有的气节!”
“……”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顾宣突然开口:“说了这么多,与诗词何干?”
他冷笑一声,声音刻意提高:“若非你大言不惭,说什么诗魁唾手可得,又轻视我江南诗文,如何会起衝突?”
顾宣心中其实也被陆临川方才那番话震住了,但此刻为了挽回顏面,不得不强词夺理。
只要把话题拉回诗词上,凭自己的诗才,定能扳回一城。
他继续道,语气中带著刻意的轻蔑:“说得天乱坠,什么党爭清流、开万世太平,不过是在巧言令色,迴避问题罢了。若真无意爭执,垂首致歉即可,何必扯那般远?”
柳通闻言大怒,正要反驳,却被陆临川拦住。
他疑惑问道:“怀远,此人强词夺理,何故……”
陆临川摇摇头。
他何尝不知道他在胡搅蛮缠,歪曲几人之前的话?
但对著装睡的人擂鼓,纵使震耳欲聋,也唤不醒半分。
想到这里,陆临川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抬起头,声音清朗:“我本没有轻视江南的意思,不过见你这般咄咄逼人,我也明白了,江南所谓的诗才,不过如此。现在我说,你们江南的诗文,都是垃圾!”
此言一出,满堂譁然。
那些原本已被他气势所慑的江南举子们顿时炸开了锅。
“狂妄!”
“无知小儿!”
“四川蛮子也配谈诗?”
“……”
方才被陆临川驳得哑口无言的屈辱,此刻全都化作恶毒的言语倾泻而出。
一个身著绿色长衫的瘦高青年挤到前面,阴阳怪气道:“陆解元好大的口气!既然看不起我江南诗文,不如拿出真本事来?別以为说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就能矇混过关!”
“正是!”旁边一个圆脸举子帮腔道,“醉仙楼今夜选诗魁,我等江南士子皆有佳作相赠。不如就看看,最后这诗魁落谁家?”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阴险至极。
故意將陆临川一人与在场所有江南举子对立起来,想让他以一己之力对战整个江南文坛。
若是寻常人,面对这等局面,多半会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