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羞愧、不甘、难以置信……最后都化作了深深的挫败。
顾宣死死盯著那素绢,嘴唇颤抖著,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自幼被誉为“神童”,在江南诗坛叱吒风云,何曾想过会败得如此彻底?
这诗……这诗……
他心中翻江倒海,不得不承认,自己毕生所学,在这首诗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马伯远更是面如土色,肥硕的身躯微微发抖,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想借江南举子对清流的认同,羞辱一番陆临川,却不料反被对方用一首诗踩在了脚下。
柳通、赵明德和白景明则扬眉吐气,脸上写满了自豪。
陆临川负手而立,神色淡然。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首《清平调》在中华诗史上都是顶尖之作,岂是这些江南举子能比的?
就算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写不出半句能与之媲美的诗来。
“老夫读诗四十载,从未见过如此佳作!”
“陆解元大才!”
“当真是诗文双绝,惊才绝艷!”
“……”
讚美声此起彼伏。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江南举子们,此刻全都蔫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灰溜溜地退到一旁,再不敢出声。
顾宣和马伯远更是趁人不备,悄悄溜走。
今夜之后,他们在士林中的名声怕是要一落千丈。
陆临川看著他们狼狈的背影,毫无波澜。
“陆公子。”
一个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临川回头,只见紫鳶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媚眼如丝,嘴角噙笑,眼中满是仰慕。
“陆公子,东家有请。”她盈盈一礼,“不知可否赏光?”
白景明一愣。
这醉仙楼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占据如此大的地盘,背后势力自然不容小覷。
虽然坊间传闻与魏国公府有关,但从未得到证实。
如今东家突然要见陆怀远,实在蹊蹺……
陆临川也听白景明提起过醉仙楼的神秘背景,有些纳闷。
或许只是管事因那首《清平调》要见自己?毕竟文人墨客在青楼留下佳作是常有的事。
东家亲自接见反倒不合常理。
陆临川试探性地问道:“敢问你们东家是……那位柳妈妈?”
紫鳶抿嘴一笑,轻轻摇头。
她本不该提前透露世子身份,但此刻不知怎的,就是想与这位才子多说几句话。
她莲步轻移,凑到陆临川耳边,踮起脚尖小声道:“是魏国公世子。”
一阵幽兰般的香气扑面而来,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陆临川却无心欣赏这旖旎风光,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魏国公世子竟是这醉仙楼的东家?真是……
这类娱乐场所多是鱼龙混杂之地,达官显贵往往只暗中持股。
魏国公世子不仅亲自经营青楼,还在选魁时坐镇,实在有违常理。
但转念又想,这或许正是勛贵们笼络文人的手段……
“公子?”紫鳶见他出神,轻声唤道。
陆临川回过神来,拱手道:“东家相邀,本不该推辞。只是今日与几位同窗小聚,酒过三巡,已有些微醺。这般醉態去见贵人,实在失礼。不如改日备了拜帖,专程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