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牢狱之灾,我和两位兄长的盘缠都用尽了。”陆临川无奈道,“如今是囊中羞涩……”
柳通插话道:“可把怀远愁坏了,今日还在会馆憋著写话本呢!”
“话本?”白景明眼睛一亮。
陆临川解释道:“正是。我打算写一部以三国为背景的话本小说,赚些润笔之资。”
“巧了!”白景明拍手道,“我家虽在江南经营丝绸生意,但在京城却也有一家书局。若陆兄有意,我可代为引荐,出版售卖,价钱好商量。”
他並不认为陆临川能写出什么好话本。
毕竟策论、诗赋与科举相关,读书人都会下功夫钻研。
但话本创作是另一门完全不同的手艺,需要长期积累。
不过白景明精明得很,结交陆临川带来的收益,要远远大於自家书局出版一部无人问津的话本所造成的损失。
赵明德惊讶道:“子瑜兄家里在京城也有產业?”
白景明谦虚地笑了笑:“小本经营罢了。白家主要做丝绸生意,在江南略有薄名。书局只是顺带经营,印些时文集子、话本小说之类。”
陆临川心中一动。
白家能在京城开书局,想必生意做得不小。
江南丝绸商多半与海外有贸易往来,家底雄厚。
若能借这层关係出版《三国演义》,確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那真是太好了。”陆临川真诚地说,“既有熟人门路,也省去好多周折,先谢过白兄了。”
白景明连连摆手:“陆兄客气了,叫我子瑜就行。”
柳通忽然问道:“子瑜家境优渥,怎会想著去集贤馆校书?”
白景明哈哈一笑:“我这人喜欢热闹,集贤馆里都是饱学之士,去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再说,校书虽清苦,却能提前看到朝廷要刊印的新书,对生意也有帮助。”
陆临川闻言,不禁莞尔:“子瑜兄当真是妙人,坦诚直率,令人钦佩。”
……
湖心亭內,夜风轻拂。
紫鳶垂首而立,声音轻柔嫵媚:“世子,陆公子说今日酒过三巡,恐失礼於贵人,想改日备了拜帖再来拜访……”
秦修远闻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隨即又化为笑意:“倒是谨慎……也罢,不见就不见吧。”
他並未恼怒,反倒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举子更添几分兴趣。
紫鳶偷眼瞧了瞧世子的神色,见他並无不悦,心中稍安。
“方才外间喧譁,所为何事?”秦修远忽然问道,目光投向远处的灯火。
紫鳶连忙將方才的爭执一一道来,从顾宣等人的挑衅,到陆临川那番慷慨陈词,再到《清平调》力压群雄……
她口齿伶俐,將经过说得绘声绘色,尤其著重描述了陆临川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陆公子一人独对江南眾举子,字字鏗鏘,句句在理,骂得他们哑口无言!”紫鳶俏脸微红,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彩。
秦修远听罢,站起身来:“妙哉!科场舞弊案我也有所耳闻,原以为他只是个会写文章的举子,不想竟有如此气节!策论雄文,诗词绝艷,更有这般风骨……我大虞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紫鳶从未见过世子这般激动,一时有些无措。
秦修远突然说道:“我这就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