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
会试阅卷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贡院內外戒备森严,衙役持刀而立,目光如炬,確保无人敢在此时生事。
阅卷房內。
数十名阅卷官伏案疾书,时而提笔批註,时而凝神沉思。
此次会试因舞弊案风波,皇帝虽罢黜了杜文崇一党,却並未完全信任严党独揽科举大权。
因此,新选派的阅卷官中既有严党之人,亦有清流官员,双方相互掣肘,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徇私舞弊。
会试阅卷按五经分房,分別为《诗》《书》《礼》《易》《春秋》。
阅卷完毕,等选出五经魁首后,再匯总排名。
陆临川的本经是《春秋》,故其答卷被分至《春秋》房审阅。
《春秋》在科举中的地位极为特殊。
它虽为五经之一,但因经文简奥,微言大义,歷来被视为最难攻习的经典。
考生若以《春秋》为本经,需熟读《左传》《公羊传》《穀梁传》三传,並精通历代註疏,方能应对考题。
正因如此,《春秋》房的举子往往少而精,能脱颖而出的,无不是学识渊博、思维敏锐之人。
阅卷流程极为严格。
答卷先经糊名,再由誊录官重新抄录,以防笔跡被认出。
按理说,阅卷官本不该知晓哪份答卷出自何人之手,但陆临川的情况却极为特殊。
因舞弊案牵连,礼部许多官员早已看过他的原卷,无论是第一场的四书文、第二场的论、表,还是第三场的策问,其文风、论点皆令人印象深刻。
如今即便重新糊名誊录,眾人仍能一眼认出他的答卷。
此刻,《春秋》房內,七位阅卷官正围坐一案,面前是陆临川的答卷,气氛凝重。
严党三位官员率先开口。
“此卷论点精闢,引经据典,无一字无来歷,且文气贯通,雄浑有力,当为《春秋》经魁!”一人抚须讚嘆,语气篤定。
另一人附和道:“不错,此子对《春秋》大义理解极深,尤其是对『尊王攘夷』之旨的阐发,切中时弊,非寻常举子所能及。”
第三人更是直接点明:“即便拋开舞弊案不谈,单以此卷水准,也足以名列前茅。”
清流一方闻言,脸色微沉。
“此卷虽佳,但陆临川捲入舞弊案,爭议太大,若选入榜,恐惹非议!”一人冷声道。
另一人更是直言:“况且,他的答卷我等早已看过,若选为经魁,对其他举子而言,岂非不公?他年方二十,再等三年也无妨!”
剩余两位清流官员沉默不语,似在权衡利弊。
严党官员见状,冷笑一声:“科举取士,唯才是举。若因爭议而黜落真才,岂非本末倒置?更何况,陆临川已洗清冤屈,若再因旧事打压,反倒显得朝廷心虚!”
清流官员针锋相对:“科举乃国之大事,岂能因一人而坏规矩?若人人皆可因才破例,礼法何在?”
双方爭执不下,言辞渐趋激烈。
就在此时,新任礼部尚书张淮正缓步走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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