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他们知道会试上榜就是进士老爷。
姐姐这些年独自抚养川哥儿,如今终於熬出头了。
“看到你表哥没有?”王氏拽过儿子的衣袖,“现在多风光?你也给老娘爭点气……”
李水生憨厚地笑著,没有回答,眼中满是羡慕。
王氏看看儿子,又看看木訥的丈夫,嗔道:“老娘早晚要被你们父子气死!”
说著,她高兴地哭了起来。
会馆掌柜三步並作两步衝出来,朝陆临川深深一揖:“恭喜陆会元!贺喜陆会元!城南会馆自开馆以来,还是第一次出会元呢!”
有了陆临川这块金字招牌,往后会馆定能吸引更多举子入住,生意必然更上一层楼。
掌柜转身对李氏等人恭敬道:“几位贵客快请进,已经备好了茶点。”
他朝伙计使了个眼色:“去后厨吩咐,今日要好好款待贵人!”
李氏等人何曾受过这般礼遇?
他们侷促地跟著伙计走进会馆,被安排在雅座。
陆临川掏出银钱打赏给报喜的差役后,也和眾人一起进了会馆。
精致的茶点摆满案几,上好的茶叶散发著清香。
李氏捧著茶盏,手指微微发抖。
这样的瓷器,在乡下是要供在祠堂里的。
她望向被眾人簇拥的儿子,泪水再次涌出。
陆家列祖列宗在上,川儿有出息了……
王氏艷羡地看著陆临川,又瞥了眼自家儿子,暗自嘆了口气。
李水生却浑然不觉,正捧著糕点大快朵颐。
零星又有喜报传来,但在陆临川这个会元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直到日上三竿,榜单才全部通报完毕。
城南会馆住了二百多名举子,竟有二十七人中贡士,比例之高堪称歷届之最。
掌柜喜不自胜,当即宣布:“今日老朽做东,宴请诸位老爷!”
整个会馆顿时热闹起来。
伙计们忙著张罗酒席,举子们三三两两议论著榜单。
白景明虽然落第,却依旧笑容满面。
“三位『进士』老爷以后可要提携小弟啊!”他打趣道,眼中毫无失落。
於他而言,科举不过是锦上添,没有就没有吧,能与陆临川结交才是真正的收穫。
陆临川笑道:“子瑜兄豁达,必定前途无量。”
趁著眾人准备宴席的间隙,陆临川將母亲等人暂时安顿在自己的厢房。
他吩咐伙计打来热水,又让厨房准备了些易消化的吃食。
“你们先歇息。”他轻声道,“这一路辛苦了。”
李氏拭去泪水,摆手道:“你去忙你的,別管我们了。”
看著儿子胸前的红,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待陆临川告退后,屋內只剩下三位女眷。
王氏关上门,拉著李氏的手道:“姐姐,川哥儿没事,还有出息了。你也熬出头了……”
李氏再也抑制不住,伏在王氏肩头痛哭起来。
这一路的担惊受怕,二十年的含辛茹苦,都在泪水中宣泄。
陆小雨安静地坐在角落,小手捧著糕点,对大人的情绪变化浑然不觉。
前院,宴席已经摆开。
陆临川带著舅舅和表弟入席,与眾多贡士把酒言欢。
两位四川乡下来的老实人从未见过这么多读书人老爷,显得有些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