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流民四起,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虽然还能勉强维持,但若再不有所作为,过几十年恐怕就要分崩离析。
忽然,陆临川想到最近闹得如火如荼的严党变法。
初衷是好的,但执行起来恐怕……
封建王朝,该灭亡还是得灭亡。
自己將来是要力挽狂澜当裱糊匠,还是顺势而为扯旗称大王?
若真到了那一步,荣登九五,开创一代盛世也未尝不可……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不由失笑。
如今刚中会元,想这些还为时尚早。
穿过人市,终於来到牲畜交易区。
驴马嘶鸣声中,商贩们热情招揽顾客。
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迎上来,指著身后几头毛色光亮的驴子夸耀:“这位公子,咱家的驴最是温顺,拉车耕地都是一把好手!”
陆临川不懂这些,便看向舅舅。
李诚会意,上前仔细检查驴子的牙口和蹄子,又摸了摸肌肉。
“这驴多大年纪了?”李诚问道,粗糙的手指在驴背上轻轻按压。
“才四岁口,正值壮年!”商贩拍著胸脯保证。
李诚摇摇头,掰开驴嘴:“看这牙,少说六岁了。”
他又指著驴背上一处旧伤:“这儿还受过伤,怕是使不了几年。”
商贩脸色一变,支吾著解释。
李诚虽然木訥,但常年与牲畜打交道,对这些门道一清二楚。
经过一番討价还价,最终以十二两银子成交,连带一个半新的车厢。
陆临川暗自点头。
舅舅虽不善言辞,但在行的事上毫不含糊。
付钱时,他特意多给了商贩二钱银子:“劳烦帮忙套好车,再配副好鞍。”
商贩喜出望外,连连道谢,手脚麻利地备齐了全套用具。
李诚接过韁绳,站在驴车旁有些手足无措。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韁绳,眉头微皱。
商贩看出端倪,试探著问道:“这位爷,您以前赶过驴车吗?”
李诚老实回答:“只赶过牛车。”
商贩瞭然一笑:“驴和牛性子不同。牛稳重,驴机灵。赶驴车得讲究个巧劲。”
说著,他示范性地抖了抖韁绳:“您看,这样轻轻一带就行,千万別使蛮力。”
李诚点点头,接过韁绳试著抖了抖。
驴子甩了甩耳朵,没有动弹。
“再轻些。”商贩指点道,“驴子聪明,您手重了它就不乐意。”
陆临川注意到舅舅的窘迫,温声道:“要不先让水生试试?”
李诚摇摇头:“不碍事,我再练练。”
他不想在外甥面前露怯,又试著抖了抖韁绳。
这次驴子终於迈开步子,拉著车缓缓前行。
“水生,你也来学学。”陆临川招呼表弟,“以后舅舅和你都能驾车。”
李水生兴奋地跑过来,在商贩指导下也试著赶了几步。
少年学得快,不一会儿就能让驴子听话地转弯了。
见他们基本掌握要领,商贩便拱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