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尊素父子主僕四人被人截住时,是晚上亥初两一刻,此时的京师西苑,朱由校在听王世德、刘良相稟告详情。
曹化淳、郭明振在一边旁听。
王世德刚稟告完京营和蓟辽各营的“动向”。
京营编练已经完成,三大营的精兵强將经过多次挑选,绝大多数被选入制置司训练厅所属的新军中,也被称为制置新军。
分成前后左右四营,与四卫营一样,都补发了粮餉,军心稳定。
老三营和蓟辽镇等营,粮餉不足,还是军心涣散,士气低迷,各营竭力安抚或弹压,维持局面...
现在是署理提督东厂事的刘良相稟告朝堂百官的动向。
“皇上,而今六部几乎瘫痪。
地方布政司稟上来的咨呈,湖广端午洪灾请賑济的户部咨呈、西北乾旱请拨粮的户部咨呈、四川调拨三千恩施土兵的兵部咨呈、甘肃寧夏请拨今年夏马料的户部咨呈、河道请修黄河秋冬河堤的工部咨呈、南京礼部呈请南京国子监增三科监生的礼部咨呈、宣府大同呈请今春抵御土默特察哈尔犯边立功军官转阶的兵部咨呈....
奴婢查了一下,紧急军国事递六部咨呈,有二百七十三件。
其余还有各藩王府长史司递礼部咨呈、各地按察司递刑部咨呈、顺天府应天府五寺递六部的呈状...林林总总,从七月初开始,已经积压了四百九十三件。
內阁没有六部转过来的咨呈和题本,非常清閒...”
听了刘良相的话,朱由校没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样,雷霆大怒,只是淡笑地说。
“朕看起居註记载,皇祖深居宫中十几年,不批题本奏本,不叫制对,也不朝会,君臣隔著高高的一堵墙,各过各的,相安无事。
原本朕不信。
泱泱大明,两京十三省,亿万百姓,一天会有多少军国大事?
停一天可能还无事,停一旬就一定有事了,停一月不可想像,停一年十年,真是匪夷所思!
现在朕信了。
六部停摆一个半月,无数公事积压在小吏们的案牘前,可大家却像没事人一样。
京师依然歌舞昇平,天下太平,平安无事!”
朱由校坐在御案后面,神情轻鬆,嘴角掛著讥讽的笑意。
“朕高估了內阁和六部的作用。
没有他们的一个半月,朕通过制置司国计银行,造了十五万枚银幣,正在起运关寧。
堵胤锡会同刑部侍郎王之寀以及郎中、员外郎、主事十余人,在天津各处开了六场会审大会,把盐司八十五名官吏,涉案盐商三十七人,在一万一千名盐户盐丁面前当眾会审。
七十七名官吏被判斩立决、绞刑,奉朕的特旨即可行刑。
盐商三十七人被斩...
长芦盐司的二十家盐场,留优汰劣,合併成十二家盐场,一万一千名盐丁正式转为天津盐业公司正式职工。
堵胤锡还把天津盐业公司的架构搭建起来,財务科、人事科、生產科、检验科、运输科、稽查科、司仓一一搭建,各级管事和办事员,皆经考试从职工和百姓中择优选录。”
朱由校的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京师岁月静好,天津轰轰烈烈,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
京师积压了无数的公事,依旧如故。
天津只办了一件事情,翻天覆地。
现在六部还是六部,天津却改为天津府,合併了天津卫和沧州府。
堵胤锡现在不仅是制置司经济厅天津盐业公司理事长,还是中旨委任的天津制置使兼知府。”
眾人听得心惊胆战。
朱由校看著刘良相,“京师官场里还有什么话,你儘管说。”
“回皇上的话,各衙门以及市井流传,皇上故意不发俸禄,故意让六部暂怠,军国事悉数停滯,然后好让制置司不停地揽权...”
刘良相微微抬头看了朱由校一眼,说出了后面一个词,“擅权。”
“擅权!没错,朕就是擅权了,那又如何?难不成还有人要告朕擅权谋反不成!”
朱由校仰著头,大声喝问道。
眾臣无语了。
谁吃饱了撑得告皇上你擅权谋反?
找谁告?
都察院六部?
还是內阁?
又或者去太庙奉先殿找二祖列宗告?
朱由校继续说:“六部暂怠停摆,朕看大家都无所谓。
为何?
因为以前六部的办事效率,跟停摆区別不是很大。
此前的六部,高官和正臣忙著打嘴炮,执意於党爭;普通官吏忙著捞钱,站在旁边看热闹。
谁也没有心思去管政事。
布政司递上来的咨呈,都是他们无法解决或无法做决断的事,需要六部决断、授权和支持。
报到六部,部里级级討论,层层上报。
再转呈內阁,又是一番討论,票擬后递进司礼监,半年差不多过去了。
被批红出来,事情的时效性早就过了,再办意义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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