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地方有司想执行,许多新的政事排山倒海一般涌过来,更紧急、更重要的堆满了案头,想办也有心无力。
朕的大明,就是一锅大糨糊,来回地熬,来回地糊,全靠它的社会惯性在继续前行。”
虽然有几个词听著很新,但大致意思能听懂。
眾臣听著朱由校如此直白的话,越发心惊又兴奋。
身为天子近臣,制置司的干將,制置司揽权越多,也就意味著大家手里的权柄越大,何乐而不为?
朱由校指了指在场的几人,开口问:“朕问问你们,为何六部办事如蜗牛一般,制置司却能事急如火?”
眾人对视一眼,刘良相答:“回皇上的话,制置司各有司职责明確,各司其职,也就是皇上说的专人专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和职责,《制置司组织和工作条例》上写得明明白白。
条例中,各有司的工作流程也写得非常清晰,一件公事如何处置,有它的...嗯,对,指向性和时效性。
也就是公事由谁处理,怎么处理,什么时间內处理完,全都在条例中写得明明白白。
还有制置司所有官吏任职前有上岗培训,一级级往下培训,非常详细。
...”
朱由校点点头。
总结得很到位
没错,制置司组织架构和运作流程,一切都按照现代化行政组织+商业企业模式来,根据现在的通讯、文书处理条件等实际情况进行“大明化”。
运作起来,朱由校觉得大家都磕磕绊绊,差强人意,但好在大家都有一股勃勃生气,还有进步的巨大空间。
刘良相看了一眼朱由校,继续说:“皇上以新制建新有司,再行以新法,略一实行,內廷外朝眾臣都感到无比震惊。
户部三四个月才能办好的事,制置司財政厅半天就搞定。
兵部要策画半年都没有眉目的边防规划,制置司参谋局三天擬定好。
六百里加急发关寧、宣大、蓟辽巡抚、总督和军镇,给他们三天时间关门秘密討论,三天后必须给予討论结果和建议。
加上一来一回的路程,半个月搞定。
事急如火,行疾似电。
奴婢和外臣们皆拜服皇上的运筹帷幄,嘆为天人。”
朱由校呵呵一笑,“你们以为你们的效率很高?
错了,在朕的心里,还差一截。
不过任何优势都是比出来的。
你们被震惊,不是制置司真的效率惊人,而是此前六部低下的运作效率,比蜗牛还要慢。
有这个烂东西做参照物,稍微有点效率,你们都会觉得很惊人。”
朱由校背著手,站在窗前,看著天空上皓月。
“不要停,继续前进。
朕的制置司要像一条永远吃不饱的大鯨鱼,不知疲倦地接管六部懈怠的各种权柄。
整个六部,现在除了李起元、陈新学还在继续张罗財赋改革方案,大家都在躺平摆烂。
没事!
六部不管的事,制置司来管;六部不办的案,制置司来办;六部不杀的人,制置司来杀!”
曹化淳在一旁开口。
“皇爷,从万历年中开始,大家忙於党爭,执於国本之爭,內阁、六部的阁老尚书侍郎,换得跟走马灯似的。
下面的官吏站在一边看热闹,懈怠摆烂,大家都习惯了。
现在皇爷挑起大明这副万钧重担,要为大明亿万百姓遮风挡雨,必定要收回权柄。
六部的权柄,是皇上赐予的。
现在他们吃人饭不办人事,皇上收回去,转给制置司,天经地义的事。”
朱由校笑了,“天经地义?
大伴,你说什么是天经地义?
那些縉绅士林们,认为皇帝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他们兼併田地,商贸走私,逃避税赋责任,也认为是天经地义的。”
曹化淳抬起头看了朱由校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说:“所以皇爷乾纲独断,再造朝纲,也是天经地义的。”
眾人无不愕然,头垂得更低。
只有朱由校昂著头,饶有兴趣看著低头垂手的曹化淳,看了大约二三十息,又开口道。
“当皇差,吃皇粮,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伴。”
“奴婢在。”
“叫司礼监传出话,说三天后朕就给京师的文武百官,发放拖欠的四个月俸禄。”
眾人面面相覷。
皇上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难道魏忠贤在两淮又巡到一大笔银子,马上要押解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