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所言不差,不过此计唯一的漏洞便是那老奸巨猾的甄应嘉……”
“姑父勿忧,甄应嘉我早有对策。”
林如海话音还未曾落地,贾璉便一脸智珠在握的表情说道:
“別忘了,咱们手里,可是还捏著几个,听从甄应嘉命令,截杀於我的倭寇。”
“贾甄两家,世代相交,那可是百多年的老亲啊!
“他甄应嘉身为世叔,竟遣倭寇袭杀我这个世侄晚辈!”
说到这里,贾璉似情难自禁一般,面色赤红,极速喘息,气咻咻的说道:
“姑父你说,这种情况之下,我这个受尽委屈,且未弱冠的晚辈,见了这个罪魁祸首,是不是应该情难自禁,悍然暴起?!”
“贤侄乃敕造荣国公府长房嫡正,家岳先荣国公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贤侄年未弱冠,且有家岳之风,血气方刚,受了委屈,行事衝动,自然理所应当。”
看著额头脖颈,尽皆泛起青筋,纵是宽鬆的衣袍,都难掩其一身横炼的筋肉。
再回忆一番旬日之前方才见过,那竹清松瘦,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甄应嘉,
林如海忍俊不禁的冲,此刻像是在预先演练一般的贾璉笑声说道:
“贤侄手捏人证、物证,见了仇家,怎么打都算占理,
“独独一点,不能伤了其性命,
“对方毕竟是钦差金陵体仁院总裁,太上未曾撤销其司职,其便掛著钦差司职,
“若杀了甄应嘉,就是在打太上皇的脸了。”
“姑父放心,我有分寸。”
得到林如海背书確认的贾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点头回应,
而后扭头,朝著周坚与林贵开口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也该见见金陵锦衣卫卢千户,以及我这位好久不见的世叔了!”
……
……
片刻后,两淮巡盐御史衙署,各班胥吏齐齐出动,
將林如海司职两淮巡盐御史当天,招摇过市的【探及第】【兰台寺大夫】【钦差两淮巡盐御史】等等令牌、仪仗,尽皆取出,扛了出来。
眾多依仗中央,身著钦差两淮巡盐御史官袍,手持当今陛下钦赐旨意的林如海,迈著四方步缓缓前行。
林如海身侧,身著钦赐锦衣卫试百户飞鱼服,手持锦衣卫指挥使飞鸽传书之密令的贾璉,亦是大步而出。
看著被一眾令牌、依仗围在中央,俊秀异常的林如海,风流倜儻的贾璉。
同金陵锦衣卫千户卢剑在两淮巡盐御史衙署门口,旁若无人,亲密交谈的甄应嘉,眉头一挑低声道:
“呵呵,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看来林大人得知你我干係颇近之后,很是不安啊!”
“甄总裁所言极是,毕竟任谁看到,自己请来的援兵,竟同自己想要对付之人,相谈甚欢,都会不安的……
“等等那个徽记是锦衣卫指挥使,不仅仅只是指挥使的密令,林如海竟然连圣旨都请了出来?!”
甄应嘉话音刚落,同其相谈甚欢的卢剑便附和开口,
不过卢剑的话语还未曾道尽,便戛然而止,其面上原本浮现而出的戏謔,也被肃然之色所替代,
当时卢剑便朝著甄应嘉极声开口道:
“甄总裁,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见了圣旨不能不拜,
“我须得先见过圣旨,因此不能久留了。”
语落不等甄应嘉开口,卢剑便同一眾金陵锦衣卫卫所的锦衣卫百户、试百户齐齐上前,冲林如海手中的圣旨躬身行礼,
而后,看向背后明晃晃的举著,【钦差两淮巡盐御史】令牌的林如海道:
“锦衣卫卫所卢剑,见过钦差大人!”
“都是为陛下办事,卢千户客气了。”
卢剑语落,林如海便带领一眾依仗上前,扶起了卢剑道:
“卢千户来的及时,仪征锦衣卫,
“已然在陛下钦赐,锦衣卫陆指挥使,亲自书写密令的主管仪征锦衣卫诸事的贾璉试百户带领之下,
“將昨夜来袭的倭寇剿灭,
“並拿下了不少活口,昨夜连夜突击审问之下,已然审出了诸多口供,
“卢千户既已抵达,要不就先行去看看那些倭寇,以及口供?!”
说话间,林如海周边的依仗队伍,已然同卢剑带来的锦衣卫混在了一团。
不过,依仗繁多,令牌沉重,
且林如海小跑前来,扶起了自己,依仗紧隨而来,並不算奇怪。
再加上卢剑被林如海口中所言吸引了注意力,所以,也並未曾意识到,仪仗队如此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甄应嘉,你这个派倭寇袭杀於我的畜生,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眼前!!”
然而,就在林如海话语落地,身为北镇抚司千户的卢剑,想要就此事发表些许意见之刻。
突然,一道满布怒火的爆吼之音,轰然炸响,打断了卢剑口中之言。
顺声望去,便看到那身著锦衣卫试百户飞鱼服,手捧標有锦衣卫最高长官指挥使徽记之密令的贾璉,
此刻满脸痉挛,满布戾气的双眼,布满血丝,就好似被惹怒的公牛一般,直勾勾的盯著,孤零零站在两淮巡盐御史衙署之外,想要朝这边靠近的甄应嘉。
“甄应嘉,你我贾甄两家,那可是数代的世交,百年的老亲!”
“你甄应嘉更是我父幼年好友,我贾璉的长辈世叔啊!”
“就这样的关係,就这种情分,你甄应嘉竟然在我离开金陵之刻,遣派倭寇袭杀於我!”
越说越怒,越说越气的贾璉,怒气越发炽盛,双眼越发赤红。
甚至不等目瞪口呆的甄应嘉开口解释,同仪仗队一併上前,
此,刻距离甄应嘉不过三米距离的贾璉,三步並作两步跑,
直衝上前,一拳轰在甄应嘉的口唇之上,將其即將开口之言,封死在喉管之內的同时,怒吼开口:
“你难道不知,我妻王熙凤就在车架之上,跑江湖的下九流都知道,祸不及妻儿!”
“甄应嘉你这傢伙,甚至连下九流都不如啊!
“你这畜生,根本不配做我贾家老亲,更不配做我贾璉的世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