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沉默半晌,才道:“我不会有事的。”
林母轻轻点头,心下却仍揪著。
见他不肯回屋,她也就乾脆坐下陪著,披了件单衣,靠在墙根,任由夜风拂面,眼睛却紧紧望著那几个犯人。
林秋劝她:“娘,你歇一歇,我在这儿守著,真要有什么事,也来得及喊人。”
林母摇头:“那我就在这坐一会儿,不打扰你。”
林秋看了眼母亲。老人家披著外袍,坐在身边,眼中虽困,却仍强撑著精神陪著他守著夜。
他心中轻嘆,心思却渐渐凝实,眼底闪过一道坚光,默念著一个名字:“清微观……”
这场深夜中的突袭,如一记重锤,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人祸难防”。
若不是今日箭术稍有成就,若不是自己守在门前,那被劫的,也许就不是邻家,而是他们林家。
他低头看著双手,想著清微观那一身道袍能换来的庇护,不仅能脱去贱籍、减赋免役,更可搬入镇內安地,远离这些横流乱象。
他不是不知那十两银子於如今是何等重数,但比起这世间刀口舔血的生活,他更愿为娘寻个清净安稳的归处。
“徐老三猎了一头野猪,就能换五两银子……我如今箭术也算精通,只要运气不坏,不是没机会。”
林秋望向天边,心中已然有了方向。
夜色渐散,云层中透出一丝晨曦的亮光,他家中有鸡鸣响起,竟伴隨著初春微雨,带来几分潮冷。
角落里的流民们动了动,有人偷眼望来,却见那少年依旧坐得笔直,箭未离手,眼神中透著杀气。
他们心如死灰,知晓这一夜逃不出去,入了衙门又添麻烦,只怕皮肉之苦少不了。
刘汉已醒,披衣走出,一见林秋仍守在原地,忙快步走来,眼带感激:
“林小兄弟,辛苦一夜,都是我们一家欠你的情分。”
林秋摆摆手,道:“刘哥不必言谢,一家乡里,该如此。”
他伸了个懒腰,淡淡道:“天快亮了,衙门也快开了,我这便回去歇一歇,接下来这些人,还需你亲自送去。”
刘汉闻言,神色一肃,回头看了眼那几名面色呆滯的流民,咬牙道:“我来接手吧,你也一夜未睡,快去歇歇。”
林秋將外袍披到母亲身上,小声道:“娘,我们回屋吧,天快亮了。”
林母睁开眼,见儿子眉宇中带著坚决,虽有疲態,仍露出几分宽慰,轻轻应声,任他扶著入屋。
林秋扶著母亲回屋后,本以为自己能安心睡上一觉,可入了屋,却怎么也合不上眼。
脑海中不断浮现著夜里的血腥与搏杀,那些流民凶狠的目光,刘汉一家战战兢兢的神色,以及母亲低声喊他小心的模样,一幕一幕,在他眼前翻涌不休。
他索性翻身起了身。
屋角的水缸早空了,以前他都会在晨间挑水,这会儿倒也算是顺水推舟。他披上蓑衣,扛著扁担出了门。
小镇还未醒,春雨未歇,街巷潮湿,行人稀落。
林秋踩著青石路,一步步走向镇口的井边。
沿途中,他脑海不曾停歇,今日虽逢细雨,怕是进山不便,原先设想的计划需暂缓。
不过郑掌柜那边还要去一趟,把昨晚剥好的蛇货处理了,家中也好再添些积蓄。
“但……光是卖蛇,不够。”他低声喃喃,眉头微皱。
他忽而想起昨日徐老三身边的那一头黑背大狗,入山时可搜林探路,家中亦能守门震慑宵小。
如今流民横行,镇上难得安寧,一条好犬,或许比几道门锁更实在。
“得抓紧找一头好犬……最好,是那种养熟了、通人性的猎犬。”
林秋挑起水桶,咬著牙一鼓劲,扁担轻颤,两桶清水各居一头,泼溅几滴出来,打湿了裤脚。
他神色自若,步伐稳当,提水归家。
刚到门前,雨势已弱,远处的天光开始泛白,鸡鸣犬吠也陆续响起。
他抬脚推门,水刚放下,一道文字在眼前浮现而起。
【多日挑水,是否尝试解锁职业:挑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