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湿滑,林中湿气未散。
昨日山中方才落过一场小雨,今晨阳光尚未照透林底,泥地上仍积著水跡,踩一脚便有闷声。
落叶黏脚,苔石生滑,眾人行走间脚步格外留神。
三条猎犬穿行林间,鼻尖贴地而动,警惕著周围气息。
一条是李猎户的,步稳神静,听令极快;一条是徐老三那黑背,性子偏躁,时不时扑草惊鸟;还有一条灰毛狗,目光沉静,紧贴林秋足边,不声不响。
孙二走在林间,见那灰狗行止有序,不由挑眉,似隨口一问:“林兄弟,你这狗,是在哪儿淘的?看著倒是利落。”
林秋轻抚犬背,道:“镇西狗贩那儿挑的,了三十文。”
孙二吹了声口哨,嘖了一声:“三十文多?你是真捨得。”
其余几人眉头一挑,三十文,在如今这年景,居然就买了条狗。
几人闻言皆露异色,刘大成一边提著囊袋,一边咧嘴笑了:“合著你捕蛇,赚得比我们剥猪皮还快。”
李猎户听了,摆手笑道:“你別看热闹。蛇这玩意儿,可不是见著就能抓的,林秋这钱,肯定都是凭本事挣的。
“你们知不知道,他前夜还收拾了几个乱闹的流民,当街擒人,那才叫有本事。”
眾人一怔,纷纷看向林秋。
老熊头眯起眼,道:“你说的是那夜镇东巷子里闹出的动静?”
赵彪转头看了林秋一眼,虽未言语,神情却多了几分打量。
李猎户点头:“就是那事,出手的就是林秋。他一个人,收拾得妥妥噹噹。”
孙二忍不住看了林秋腰侧的弓,冷不防问道:“你下手,是用弓箭?”
林秋点点头:“那时人多,只得先远后近。”
李猎户睁大眼,脱口而出:“黑灯瞎火的,还能放准?你这是箭不虚发哪!”
他先前只知林秋制服了那群流民,却不晓用的是什么手段,此刻一听,顿时有些讶异。
孙二眉头微动,心下却是一沉。
队中一向他箭法最好,如今突然多了个“新人”竟能夜中伤敌,心头便不免升起些许芥蒂。
他嘴上不显,语气却多了几分探问意味:“你练箭多久了?”
林秋並不隱瞒,如实道:“前日才买的箭,练得不多。那晚的事,运气居多。”
话音刚落,眾人神色顿有微变。
孙二原本神情略带惊讶,此刻却猛地一滯,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林秋一眼,心中却忽然有了別的想法:前日才买的箭?头一回用?
夜间拉弓、擒敌、命中?怎可能。
他面上未显,语气却变了三分,笑著道:
“那真是巧得很,我练了几年,也不敢说夜里敢放箭。你这手,怕是连镇上的老弓师都比不过了。”
语气听著像夸奖,话里却满是內涵。
林秋神色如常,既未点头,也未解释,只一句不应,目光仍望著前方山道,仿佛未將对方话听入耳中。
孙二见状,又笑了笑,眼里却掠过一丝不快。
徐老三忽然开口,语气不急不缓:“既然林小兄弟箭法这样神,將来与孙二你一道设伏、引兽,岂不正好?
“你们俩要是手痒,待会也能顺便切磋一下。猎得多的,请一壶酒如何?”
孙二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有趣得很,我正想看看林兄弟那『头回用箭』的身手到底怎样。”
一语落下,几人面上皆露笑意,语气虽调侃,却隱约透著一丝默认的轻慢。
刘大成嘿笑了声:“咱们山里人不兴吹牛,牛吹大了,山神都笑你。”
老熊头摇了摇头,面上虽未多言,眼底却也浮起几分疑惑。
连赵彪都投来一道目光,似在斟酌真假。
李猎户面色微动,眼神不由落在林秋身上。
他信林秋不是那种张扬的人,但“夜间初学射人”一事,实在难以对外解释。
被眾人误解,竟一时间找不到合適的话来解围,心中也不免有些彆扭。
林秋却神色未改,仿佛未察眾意。
这时他们行至一处山势较缓之地,地势微洼,两侧乔木遮光,山道旁的积水尚未乾透,脚下泥滑如膏。
他忽地脚步一顿,神情一凝,目光缓缓望向右侧密林深处。
【闻气】加持下,他的嗅觉远胜常人,已察觉前方有猎物。
灰子早已立定,双耳前倾,低低咕噥一声,其余两条猎犬隨后也各有反应,或竖耳,或鼻翼轻嗅,死死盯著某个方向。
几人见此,皆是一凛。
猎犬异动,不是风声便是血气。
老熊头最先反应过来,低声道:“前头有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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