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1章 斩八旗  大明:从罗马闪电般归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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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不分的雨、蚊虫如潮的夜、空气中时隱时现的瘴气与腐臭,让北来的兵卒们早已面如菜色。

关外来的八旗健儿自负勇力,初入南疆时还曾嘲笑南方士卒的瘦弱,可没几天,最先倒下的便是这些身穿貂皮、吃惯牛羊的满人儿郎。潮湿的营帐让人发霉,睡觉都要把火盆架在铺下,但总有人懒惰偷懒,夜里就冻死、病死,次日一早,便有人拖著裹尸的子,悄悄埋去山间。

帐下郎中每日巡查,见到越来越多的病患,只能无奈嘆息:“南地瘴,毒气入骨,无药可解。只能多烧艾草,夜里切莫离帐。”

可谁能真得日日不出?打仗要巡夜,煮饭要打水,连夜里小解都要溜到林中。几天之后,清军营帐外悄然出现了一座又一座新坟,或深或浅,或新或旧,雨水流下,泥土中露出死者枯黄的发梢。

夜里,偶有悽厉的哭號传出帐外,有的兵卒眼睁睁看著同伴在高热中抽搐,遍身紫斑,早上便已僵冷无声。这样的惨状连最残忍的八旗老將也看得心生寒意。流言在帐间蔓延,有人低声说:“汉人手里有金鸡纳霜,喝下便不染病。”

这些话传到爱星阿耳中,心头火起。他夜里闯入吴三桂帅帐,冷著脸质问道:“定西王,你手下可有人私藏药?为何染疫的多为我八旗禁旅?”

吴三桂也是憋著一肚子火,索性把手一摊:“你要我拿什么药?我带兵一生,除了药酒就是金疮药,从没听过什么金鸡纳霜。”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口两军对峙,气氛日趋紧张。吴三桂和爱星阿都知不能久耗,奈何前有明军坚壁,后有瘴气毒虫,左右为难。

於是爱星阿命汉奸马寧率先破阵,试图强冲山口,试图突破李定国的布防。

吴三桂心知此战多半是拿汉军送死,可眼下自顾不暇,也只好隨他去了。而马寧只能无奈地带著两千精锐,从山谷中趁夜突击,鼓声骤响,火枪火炮齐发,试图在迷雾与夜色中杀出血路。

而李定国自是早有准备,山顶炮台连珠射击,毒箭如雨。马寧军虽悍勇,但刚一衝破第一道木柵,就遭重创。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最终只得残兵溃退,半数折损,根本无法撕开防线。

马寧战死的消息传回大营,爱星阿沉默许久,捏碎了手里的酒盏,痛骂道:“废物!废物!”

吴三桂眉头紧锁,目光落在营帐角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毕竟那是必死的衝锋。他远远望著山谷尽头的明军营火,心里头只剩一团死水。

但吴三桂並不知道的是,爱星阿已经把此役受挫的原因都归结至他身上一一若非吴三桂前番为防设伏,胡乱炮击山林,今夜火炮也不至於如此稀疏,

“准备撤吧。”,终於,爱星阿声音低哑,但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你我兵分两路,八旗先行,还请定西王断后。”

吴三桂拈著酒杯,神色晦暗。他不是不明白对方呼到他脸上的小算盘。让自己断后,无异於將最危险、最沉重的任务交给汉军;而一旦明军咬住后队,八旗可趁乱全身而退。

可他没得选。

此时李定国已站在高坡,静观敌营的骚动。他低声吩咐亲兵:“今晚再派一队,夜探清军营寨。若敌有异动,隨时准备动手。”

他知马寧之败,是对方最后的疯狂,若无出路,清军必將撤退。

数日之后,夜色中传来三声清脆的铜铃,正是撤军的號令。八旗、汉兵轮流收拾营帐,战马一溜烟地踏过泥泞山道大批人马如同黑色洪流,在泥泞的山道上向北豌蜓。吴三桂骑在马背上,神色阴鬱。他身边的亲卫小声嘀咕:“王爷,此番撤军,怕是要出乱子。”

“闭嘴,跟紧了!”吴三桂回头盯了一眼,眼中血丝密布。他身为平西王,纵横沙场多年,心里比谁都清楚,李定国定是不会让他们今晚如愿撤退,可再怎么样,也好过全军覆没。

事情果然如吴三桂所料,正当他押阵北撤,浓雾下的山道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火光与喊杀。

那是侧卫马宝一队被明军截住了退路。

马宝勒马回身,远远望见黑夜里火光翻滚,弩箭如雨。他的甲胃上沾满了泥泞和血污,神色阴沉,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今夜这一劫,若能活著出去,就是老天开恩。

他本是大明之將,晋王副將,封淮国公。可世事翻覆,永历十三年,他眼见大势已去,带兵投降清廷。此举外人骂他叛贼,他自知其中的屈辱与无奈。可如今与旧日同袍狭路相逢,他还是选择咬牙死战。

“兄弟们,若有生路,便杀出一条!”马宝提刀高喝,嗓音在夜色里沙哑又决绝。他身后的亲兵大多是跟隨多年的旧部,他们早没多少豪言壮语,只是紧了紧手里的兵刃,咬著牙死命向前。

“杀了这个狗汉奸!”明军中有人嘶吼,情绪里夹杂著积年恩仇与国讎家恨。李润兴亲自掛帅,他是李定国的爱子,魔下皆为挑选出来的精锐。火爆响,刀枪寒光闪烁,箭矢破空中带著森然杀机。

两军在狭窄山道间廝杀,火器连发,火光下泥水四溅,残肢断臂与兵刃交击的撞响混成一片。

马宝一边拼杀一边观察地形,妄图带著亲兵突围。可明军早有准备,交错阻击,步步紧逼。

夜风里呛人的火药味、血腥味和腐败的潮气混杂一处。马宝的甲胃被长枪刺穿,血流如注,他咬牙拔出刀,反手劈倒一名来犯明军。亲兵一个个倒下,只有死前一声“淮国公快走!”在泥地上迴响。

而这一声“淮国公』让马宝听得有些愣了神。

“狗汉奸休走!”李嗣兴一声断喝,领著骑队从侧翼斜插而入。马宝余下的亲兵顿时溃乱,但很快又重整了阵型,准备下马步战,誓要掩护马宝撤退。

马宝见势已绝,心头一沉,怒吼著挥刀拼杀。他知道,自己今日若是战死於此,也必是千古骂名,而自己投降,也只是为了活命。

可就在生死关头,吴三桂带著亲卫悍然杀来。马宝虽为降將,终归跟隨多时,已是他心腹爱將。更何况若弃之不顾,满营汉军都会寒心,至於那些八旗,应该也已经撤远了。

“马宝且退!”吴三桂的一名亲卫拨开一名明军,铁骑撞开包围圈。接著,吴三桂也闯入阵中,一把拉住满身是血的马宝,眼中却无半点责怪,只有苍凉与愤恨一一“自古成王败寇,何须再论对错。”

战马嘶鸣,长刀斩落,血溅泥泞。吴三桂手下悍勇之士浴血力战,终於救下马宝。当然,这其中也有明军对昔日同袍手下留情的原因,因为他们真正的目標则是满人八旗。

隨著吴三桂的回防,后队与八旗本队已然脱节,

另一边,爱星阿早知后方激战,却並不准备回援。爱星阿骑在马上,盔甲早被连日的湿雾浸得发绿,山风裹挟著血腥与泥腥灌入鼻息,让人头脑愈发沉重。他自幼长於宫禁,擅弓马仪仗,原本以为此番剿南明不过走过场,

可临阵之后才知,纸上的沙盘与山中的泥泞,是两番天地。而如今八旗禁旅本就在烟瘴之中元气大伤,他也怕被明军咬住尾巴,於是索性加速撤退。沿山道疾驰而下,几乎不顾后队死活。

可这一切早在李定国意料之中。山顶明军炮台居高临下,瞄准山道要隘,一阵轰鸣中,火球飞滚,封住退路。伏兵自林间突起,斜插八旗队伍。浓雾中喊杀与哀號四起,马嘶声、呼救声与铁甲碰撞,在山谷间迴荡不休。

“顶住!”爱星阿嘶哑怒吼,未尝胆怯,但只觉身边越来越空。士卒有的跪地哀號,有的疯了一样乱砍乱撞。风中瀰漫著火药、血腥与汗臭,那些带著家乡口音的咒骂和呼救混成一团。

一队明军斜刺杀出,火器轰鸣,铁甲碰撞。爱星阿腰间佩刀出鞘,身上挨了几箭,却依旧死命护著身后的亲兵与旗帜。他本想以身作则,杀出一条血路。可此刻身旁已无一人应和。

“八旗儿郎,下马步战!”他竭尽全力怒吼,马头也开始打颤。远处有人回望他,却只是怯懦地后退。余下的不过零星溃兵,被明军四面包抄。有人高举双手投降,有人乾脆趁乱遁入山林。

乱军中,爱星阿马失前蹄,翻身落地,满身是泥与血。他勉强撑起身,双眼还带著不信与愤怒,回望北方的云天。这一刻,他忽然想起祖辈在辽东草原上的纵横驰骋,而今自己却要死在南疆毒雾、泥泞与火光之间。

可和祖父扬古利一样,他也要死於卑鄙的埋伏与冷枪之下。

明军炮火已经停歇,士卒已杀至跟前,刀枪林立,毫无怜悯。爱星阿握紧佩刀,哪怕最后一刻也不肯放下,只是大吼一声:“来战!”

这声音划破风雨,却终于归於寂静,因为他的脑袋已经掛在明军的枪头之上。

天色渐亮,谷口外,吴三桂带著残兵与马宝艰难前行。血污未乾,铁甲上只剩沉甸甸的疲惫。

他抬眼望著灰濛濛的晨曦,心头满是复杂。他明白了李定国为何要放他走。

此战八旗禁旅全军覆没,可他却侥倖突围。如此一来,朝堂之上必有人趁机落井下石。而他与清廷新主之间那点信任,也会在这山野瘴雨与鲜血中,悄然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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