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小的不知什么青丘。”
虽知希望渺茫,王恆安仍不免泄气。
『如此一来,只好再从冲云观著手了……要是还不行,便再去铁陀寺。』
他面露不耐:
“问了两样都不知,冲云观总知道吧?”
黄衣邪人猛猛点头,过了会儿,又犹豫摇头:
“爷爷在上,那冲云观小的只知道在哪儿,但观中情况却是不知,小的……接了铁陀寺的生意,从不敢踏进那观门。”
“在哪?”
一只枯瘦的手指颤巍巍指向山林深处。
“再往西十里,那片最高的山,半山腰。”
这与万逸剑所言略有出入,王恆安不知真假,手腕一抖,短刀在空中挽了个凌厉的刀,唰唰作响。
“我这就前去,要是找不到,我就来找你,反正铁陀寺的『淫僧』总归知道你在哪儿。”
黄衣邪人脖子一缩,连道不敢骗自家爷爷,又好似醒悟过来什么事,又跪行了半步:
“爷爷……这活就完了?不用小的帮你探探消息?”
“够了。”
啊?
黄衣邪人没想到如此简单,眼珠转了几转,目光偷偷在王恆安荷包上溜了一圈,犹豫了下,伸出五根枯木一般的手指:
“那爷爷给五文钱便好。”
这话倒让王恆安一怔。既惊於此人刀架脖子还敢要钱,更惊於这区区五文之数。
“爷爷莫怪,”黄衣邪人一脸虔诚,“小的做这营生,向来童叟无欺,该收多少收多少,也……也绝不白干。”
看他神情不似作偽,王恆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手伸进荷包,从一堆瓷片铁块中,艰难抠出吃茶找的五枚铜板,甩在黄衣邪人手里。
转身將那可能惹麻烦的短刀钉在树中,往西边而去。
林间隨著王恆安远去的脚步声重归寂静。
黄衣邪人伸长脖子望了许久,確定人已走远,才慢吞吞爬起身。
“呸,这孙……”
骂声刚出口,又猛地剎住。
他缩著脖子紧张四顾,確认真的安全了,才恨恨啐了一口:
“今日本是黄道吉日,偏撞上这丧门星!呸!晦气!”
又突然怔在原地,眼中思索著什么,半晌,猛地拍了下腿,一脸懊恼掩饰不住。
『他奶奶的,著了这孙子的道,他本就只想问那冲云观所在,茶摊那儿就是这孙子问过一次,却拿什么面具青楼的来唬爷爷,这孙子,嘿。』
一阵捶胸顿足,忽又想起什么,慌忙从怀中摸出本油污的小册子和一截禿笔。
笔尖在舌头上滚了滚,蘸著口水边写边念:
“铁陀……圣僧……问路……五文。”
写著写著,往前一翻,看见个许久之前的条目,忍不住笑出声:
“哈,今日合该我再赚一笔!”
一挥衣袖揣好笔册,猛然看见黄衣上的那坨鸟粪,又骂骂咧咧往旁边树上爬去。
王恆安依著黄邪衣人所指方向,翻过几座低矮山丘。
待天色昏黄,终於在附近最高那座山的半山腰处,望见一片探出林梢的飞檐。
檐角下,一串古朴的铜铃在暮色中静静悬垂。
『这人不怎样,做生意倒是守信。』
王恆安呼出口气,往那高山攀援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