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朕不可一日无先生! 吾非相,乃摄也
如果此刻文华殿內,將张懋修换作是朝堂之上任何一个人。
万历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至少七八成的话是不会信的。
但张懋修好就好在,一开场就点破了小皇帝的疑心,而他又是从始至终都保持著忠孝耿直的形象。
万历彻底动容。
眸子飞掠到了冯保身上。
“冯大伴,先生的身子究竟如何了?先前先生抱病告假,宫里也曾指派过御医,为何不说?”
面对皇帝一连串的质问。
冯保现在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弄明白自己那位前朝亲密无间的战友,到底是要做什么。
如今皇帝发问。
冯保只能硬著头皮走上前。
倒是张懋修这时候再次开口:“皇上明鑑,原先家父虽抱病告假,但病势尚不严重。为免皇上担忧,为免国事耽搁,家父方才隱下,非太医院之过,亦非冯公公未曾奏明。”
还在犹豫著如何开口的冯保,立马转头看向张懋修,眼里闪过几分感激。
这要是解释不好,那可就成自己隱瞒元辅健康情况了。
而张懋修这般说,又是让万历心中一动。
小皇帝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动容:“先生他……何必如此……”
经过张懋修这一番御前奏对进諫。
在此刻万历的脑海中,已经重绘了一张新的张居正画像。
这位张先生固然严厉,不论对自己还是朝堂百官,都要求严苛。但先生那是怕自己骄傲自满,希望自己戒骄戒躁,却会在家中时常当著儿子们的面夸奖自己。更会强撑著病躯为自己操劳国家事务,不愿意让自己知晓了太过担心。
这是什么?
这是大明朝天字第一號的大忠臣!
万历三两步便走到了张懋修面前:“张卿……世兄……先生他如今到底如何?”
没来由的,万历下意识多喊了一个称谓。
张懋修佯装悲戚:“前些日子臣受皇上钦点一甲状元,家父下值回府,於家中多饮了几杯,是夜便又泣血,近日家中宴请医者以汤药调理,稍好一些。”
万历听著这话,可又见张懋修是这般模样,心中便认定,那这便是不大好。
他当即回头看向冯保:“冯大伴!”
冯保这会儿反应飞快:“皇上,奴婢这就安排人去太医院,传令让人去张府为元辅诊脉开方。”
万历点点头,却又觉得还不妥当,再次补充道:“让他们就住在先生家中!先生一日不好,他们便一日无需再回太医院!”
这话说的是相当重了。
就差將张先生若是死了,这些太医便去陪葬的话,给说出口了。
冯保更是不敢耽搁,连忙往殿外走去,显然是要去亲自安排事宜。
殿內不知不觉便只剩下小皇帝和张懋修两人。
万历的脸上还掛著担忧,看向张懋修:“原本先生数次上奏请辞,朕皆不允,只因自觉朕尚难理政,国事还需多劳先生,却不想先生因此病重……”
听著小皇帝这话,张懋修不免心中鬆了一口气。
皇帝还是好孩子!
还知道尊师重道。
不过张懋修面上却依旧是坚定道:“臣等在朝为官,家父更是受先帝与世宗皇帝之恩,先帝临终託孤,皇上亦对家父以先生相待,家父与臣岂敢忘恩,敢不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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