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选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大多时候他都是迈著夫子步，解释文章含义，最后让萧选重复一遍，上课时间不到两个时辰。

因为萧选过目不忘。

萧选端坐著，目光落在书页上，心思却飘在无心静禪功上。

这是佛门的进阶內功，非阴非阳，属混元性，是萧选儿时在一本佛经中看到的。

萧选並没有杨千那般武学天赋，从十岁开始尝试真气大周天循环，直到十五岁才步入中境。

“我能使盪魔枪吗？”

萧选暗自揶揄，因为杨千的记忆也在萧选的脑海里，盪魔枪的招式熟记於心。

“王爷，您可知共叔段为何兵败？”许庆又鞠一礼，突然问道。

“共叔段多行不义必自毙。”

“哦？那您认为郑庄公该如何处置兵败的公叔段？”

“这並非本王该考虑的事。”

萧选能感到许庆看似隨意的提问里並非隨意，而是关於兄弟伦常、君臣大义。

恐怕自己的每一个迟疑、每一句回答，午后都会变成文字，呈递到御案之上。

“不，王爷，您……”

望著说话態度强硬的萧选，许庆略微蹙眉，还想开口，却被萧选抬手打断。

“本王身体不適，你先下去吧！”

“王爷，臣奉陛下之命来王府当夫子，只为让王爷明史立志，王爷为何不认真听讲？”许庆依旧一副恭敬模样。

“你听不懂人话吗？”

萧选声音冰冷，他实在不想回答这些危险的问题，作为一个夫子，问这种兄不友弟不恭的问题，若自己答错一点，岂非留下把柄。

杨千和萧选的文化程度都不高，再问下去，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被叛个莫须有罪名也说不定。

“可陛下有旨……”

“闭嘴！”

萧选推门而出，叫上门口等候的曹正阳，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乘马车进宫。

好一个明史立志，郑伯克段於鄢讲的是兄弟二人爭夺大位的故事，这种志向哪里能立。

萧选在乾清宫外等候，一个略微熟悉的太监在门口当差。

他面色阴沉，明明很年轻，双鬢已沾一丝白髮，他是杨千第一次选择角色时放弃的那个太监，小允子。

按照背景介绍，他是九千岁秦正贤的徒孙，如今竟然在御前当差。

小允子目视前方，像是注意到萧选的眼神，余光扫了过来，对上萧选的眼睛，微微低头，似在行礼。

下一刻，通传的太监让萧选进去。

乾清宫后殿，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袍角，一人额角宽阔饱满，眉峰高耸，一对凤目狭长，眼尾又多出几分內敛的沉稳。

正是大乾王朝的帝王，萧諶。

萧諶在龙椅上坐定，正批阅奏摺，目光扫过阶下跪拜的萧选时，凤目中的锐利稍缓，似多出几分喜悦：“皇弟来了，快免礼平身，坐，不是说了不必行礼吗？”

萧选这才抬眼看向萧諶，他周身散发的威严让萧选不敢直视，很快移开目光。

“平日都在府里念经，今日怎有閒心来找朕，这可不像你啊。”

说著，起身端起桌上点心，坐到萧选身旁，“朕国事繁忙，抽不出空去看你，你以后少念点经，多进宫看看朕可好？”

“多谢皇兄！”

萧选接过萧諶递过来的杏仁酥，面对萧諶，来时路上想好的说辞全都憋回心里，一句说不出口。

“说吧，来找朕有什么事？”萧諶冲萧选笑了笑，不知什么时候又看起手中奏摺。

“皇兄，臣弟不想再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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