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尘埃落定 煌煌少年行
紫宸殿的香烛燃得正旺,檀香里混著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华鹤年跪在金砖上,头顶的紫金冠隨著身体的颤抖微微晃动。来俊臣入狱的消息像道惊雷,劈开了他苦心经营的棋局,此刻手里的“华家效忠书”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指节发白。
“陛下,来俊臣构陷忠良,请陛下明察!”他的声音带著刻意的苍老,眼角的皱纹里藏著与年龄不符的锐利,“秘库的密信根本是偽造的,是临淄王与绿林营勾结,想藉机剷除老臣!”
武后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卷宗上,那里摊著从瑶光殿搜出的“华鹤年手跡”,虽然被证实有偽造的痕跡,但其中提到的“秘云卫粮道在黄河渡口”,却与昨日相王奏报的“截获秘云卫粮草”完全吻合。
“华爱卿。”老妇人的声音像冬日的冰面,看似平静却藏著裂痕,“你说密信是偽造的,那为何粮道会被截获?”
华鹤年的心臟猛地一缩。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飞鸽传书,说“影”字营的粮队在黄河渡口遇袭,带队的正是燕离石——这绝不可能,粮道的消息只有他和来俊臣知道!
“是……是內鬼!”他的铁尺在袖中轻颤,那是当年武后赐的“镇邪尺”,据说能辨忠奸,此刻却像条毒蛇在啃噬他的手腕,“定是绿林营的奸细混进了秘云卫!”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喏:“临淄王李隆基、华黔云求见——”
华鹤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殿门被推开,孙子华黔云穿著身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左肩的伤疤透过衣料隱隱可见,左耳后的硃砂痣在晨光里泛著红,像颗钉在皮肉上的血珠。
“孙儿参见陛下。”华黔云没有看他,只是將怀里的锦盒高举过头顶,“臣带来秘库的真密信,足以证明祖父通敌叛国。”
锦盒打开的瞬间,殿內的烛火突然摇曳。里面的《兰亭序》摹本上,盖著太宗皇帝的“贞观御笔”印,夹层里的密信字跡苍劲,正是华鹤年写给武后的,上面详细记载了“如何借绿林营之手剷除废太子余党”“如何用山东二十四州的赋税贿赂朝臣”。
“不可能!”华鹤年突然扑向锦盒,铁尺带著风声砸向华黔云的手腕,“这是偽造的!是你这逆子偽造的!”
李隆基的匕首突然横在两人之间,刀光挡住了铁尺的攻势:“华老帮主何必动怒?”他的酒葫芦往金砖上一磕,酒液溅在密信上,晕开的墨跡里露出极小的“鹤”字——是华鹤年的私印,藏在笔画的夹缝里,“陛下请看,这私印总做不了假吧?”
武后的目光落在密信的私印上,突然发出声极轻的嗤笑。她想起二十年前,华鹤年跪在感业寺外,说“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时,也是用这枚私印盖的效忠书。
“华爱卿还有何话可说?”
华鹤年的铁尺“噹啷”掉在地上。他望著那枚私印,突然想起当年刻这枚印时,华黔云的父亲还在襁褓里,他抱著婴儿说“要让华家世代荣耀”,如今却成了笑话。
“是你……是你毁了华家!”他突然冲向华黔云,指甲深深掐进孙子的胳膊,“我辛辛苦苦为华家铺路,你却帮著外人来害我!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华黔云的绕指柔在袖中出鞘,却没有刺向祖父,只是用剑脊轻轻推开他:“祖父可知,你铺的路,是用多少人的命铺成的?”他的目光扫过殿外的广场,那里站著燕离石、苏綰、温小七……所有被华家迫害过的人,“柳云、萧彻、李贤……他们的命,你还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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