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9章 魂归故里  煌煌少年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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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黔云的灵柩离开长安那日,天刚蒙蒙亮。朱雀大街上没有喧譁,只有秘云卫的士兵捧著白幡,列队站在两侧,青灰色的卫服在晨光里泛著肃穆的白。苏綰一身素衣,扶著灵柩的木栏,指尖抚过棺盖上那方“忠义侯”的金印,冰凉的触感顺著指尖漫到心底。怀中的孩童还在酣睡,小眉头蹙著,像是梦到了什么委屈事。

那是华潮生,刚满三岁,是她与黔云唯一的孩子。出发前,她特意將他裹在素色的襁褓里,轻声说:“潮生,跟阿爹回家了。”

“夫人,该启程了。”赵九捧著个紫檀木盒走上前,里面放著那柄刻著“防人”的匕首,“陛下说,这是华统领的东西,该让它跟著回家。”

苏綰点头,接过木盒塞进怀里,一手扶著灵柩,一手护著怀中的孩子。她记得去年深秋,黔云难得有空,抱著刚会走路的潮生在院里学步,孩子摇摇晃晃扑进他怀里,咯咯的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那时他说:“等潮生长大些,就带他回江南,教他在梅树下认字,在河边摸鱼虾。”

灵柩缓缓抬起,八名秘云卫的士兵抬著棺木,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逝者的梦。苏綰跟在后面,青丝用一根白木簪綰著,素裙的下摆扫过青石板,没有一点声响。送別的队伍里,陈玄礼站在最前,怀里抱著个小小的虎头弓——那是陛下特意让人赶製的,说华统领生前总念叨要教儿子射箭。

“苏姑娘,一路保重。”陈玄礼將虎头弓递过来,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孩子身上,语气格外温和,“潮生这孩子眉眼像极了统领,將来定是个好孩子。”

苏綰接过弓,指尖触到小巧的弓弦,忽然想起黔云给孩子做这弓时的样子,他笨拙地削著木柄,被木屑迷了眼,还嘴硬说是风沙吹的。她微微屈膝:“多谢陈將军。也请將军转告陛下,黔云若知潮生能平安长大,定会感念陛下恩德。”

灵柩过城门时,守城的士兵都跪了下去。怀中的潮生被惊动,揉著眼睛醒来,懵懂地望著白幡飘动的队伍,奶声奶气地问:“阿娘,我们要去找阿爹吗?”

苏綰的心猛地一揪,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是呀,阿爹在等我们回家呢。”

车队一路向南,晓行夜宿。白日里,苏綰就抱著潮生坐在灵车旁,给他讲江南的故事:“潮生你看,过了这条河,就快到阿爷阿婆住过的地方了。那里的春天有桃,夏天有荷,到了冬天,阿爹说的那株老梅就开了,香得很。”

潮生似懂非懂,小手攥著那柄小小的虎头弓,时不时往灵柩的方向望:“阿爹为什么不说话?他是不是生潮生气了?上次我把他的箭囊弄脏了……”

“没有哦。”苏綰擦掉他鼻尖的汗,声音轻得像羽毛,“阿爹只是累了,在睡觉呢。等他醒了,还要教潮生射箭呢。”

行至淮河岸边,早已备好的官船正泊在码头。船夫见是侯爷的灵柩,特意换上了新做的白帆,帆布在风中展开,像只展翅的白鹤。苏綰抱著潮生上船时,孩子忽然指著水面喊:“阿娘你看!鱼!阿爹说江南的鱼比长安的肥!”

苏綰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群银鱼正跃出水面,闪著细碎的光。她笑著点头:“是呢,等回了家,阿娘就做鱼羹给你吃,就像阿爹以前做的那样。”

船行至长江时,遇上了顺风。白帆鼓得满满的,將两岸的青山都拋在了身后。夜里,潮生睡熟后,苏綰坐在甲板上,借著月光打开那柄匕首。象牙柄上的宝石在月下闪著微光,她摸到內侧的“防人”二字,忽然想起黔云临走前的清晨,他抱著潮生,在她耳边说:“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潮生。別担心我,我很快就回来。”

原来,有些承诺,终究是要落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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