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旧事 重生之我要拿下肖赛冠军
江临舟那天晚上睡得很早。
他没有翻来覆去,也没有特意去回想唐屿的那句话。
灯熄之后,他只是平静地闭上眼,像往常无数个练琴结束后的夜晚那样,让疲惫顺著脊背沉下去。
但梦却在夜半不请自来。
他梦见了那个夏天,第一次见傅义的那天。
那时他才九岁,被母亲领著穿过一条静得出奇的小巷。旧小区的门牌褪了色,铁门半掩著,一楼一户的窗口掛著泛白的布帘。
屋里很安静,像图书馆,也像寺庙。
傅义穿著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袖口整整齐齐,坐在立式钢琴旁。他的眼睛很亮,但神情不温不火,像在等一件东西沉到底。
“先弹一个音给我听听。”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出声。
江临舟那时候不懂“好不好听”,也听不太出音准,只记得指尖落下去的那一下,傅义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坐得还算稳。”那是他对这个孩子的第一句话。
梦境悄然跳转,浮光掠影般闪过无数个练琴的午后和黄昏。
琴房的木地板踩上去有些鬆动,窗框被阳光烤得微微褪色,角落的风扇慢吞吞地转著。
“从这里开始,別再提气。”
傅义低声说,语气平稳得像是在念一段旧经文,
“把句子送出去,不要推。”
琴键在梦中仿佛没有了阻力,指尖落下去,是一片水面。
他依稀记得那是第一次练萧邦的夜曲。
那年他十一岁,盛夏,屋里没有空调,只靠电风扇摇头缓解热气。
傅义坐在他左边,闭著眼,手指在空气中比划旋律的走向。
“弹萧邦,要像在歌唱。”
老人语气缓慢,“不是每个音都要推出来,也不是每个音都要藏起来。重音要唱得出气,弱音要留得住气。”
后来,他十四岁那年,傅义坐在老式收音机前,播放一段德彪西的《映像集》改编录音。
“听,”他说,“要分得清谁在拉节奏,谁在掛线条。”
“你不能靠上台时『对拍子』去合乐队,你要从练习第一天就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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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的少年坐得笔直,嘴唇紧抿,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著傅义的手。
然后是最后的冬天。
屋里很冷,风从窗缝灌进来,电风扇已经坏了。
傅义靠在旧藤椅里,身上盖著一层薄毛毯,面前的谱子摊开著,却没再翻动。
他已经不太说话了,偶尔咳嗽,眼神却依旧清亮。
那天下午他没有教琴,只叫江临舟坐在他旁边听了一段录音,是很早以前他自己的演出。
“你以后可能会贏,但別让人听完你的琴,记得的只有『贏』。”
那是傅义对他说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他又梦见了那间病房。
冷白色的墙面,洗得过度的床单,消毒水味混著一丝冷铁气味,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窗边。
傅义躺在床上,身体像被压成了一块轻薄的影子。
脸瘦得几乎脱了形,眼皮下陷,颧骨突出,嘴唇乾裂而微微张著,像是还停留在一句话的中段,却再也接不下去了。
他穿著病號服,手背上插著针管,手指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有力。
那双曾经弹出整座大厅寂静的手,现在只偶尔无意识地动一下。
像是在空气里拨著一段不存在的旋律。
江临舟站在床边,没有说话。
傅义的眼睛半睁著,但目光是空的,穿过他,落在身后墙上。
像是认不出他了。
护士说他已经两天没有完整地说过一句话了,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昏睡。
早晨还叫错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江临舟点点头,没再问。
那天下午他坐了很久,只听见心跳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某种拉得很慢的节拍器,缓慢却无法抗拒地指向终止。
快离开时,傅义忽然动了动手指,像是要从床头虚握什么,又停住。
他没有喊“江临舟”,也没有再提琴。
只是在极微弱的一瞬间,仿佛露出一点模糊而疲倦的笑。
像是终於放下了什么。
傅义没说话,像是已经不认识他了。
但江临舟却觉得,那一瞬,老师是真的在看著他。
不是看他的脸,不是认他的名字,而是像隔著一段很长的时间,看著某种他曾亲手交出去的东西,正在慢慢变成它自己的样子。
他没躲开。
傅义的眼睛渐渐闭上。风从窗缝吹进来,掀了一下毛毯的边角,也掀了一点什么不易察觉的音响。
那声音轻得几乎没有实体,像琴弦上未按实的泛音,晃动了一下,又归於无声。
江临舟站得笔直,心里没有悲伤,也没有恐惧。
只是忽然意识到:原来音乐也可以这样结束。
不是一个结尾,不是一个掌声里停下的段落,而是静静退场的呼吸。
它不为谁响起,也不急著留下回声,只是走到尽头,就轻轻熄灭了。
他没有哭。
只是眼皮有些涩,站在那儿,像在听一首没有最后一拍的乐章。
梦醒时,天还没亮。
窗外天色浅蓝,鸟叫未起。
他睁开眼,盯著天板看了一会儿。
床头抽屉里有张旧照片,是傅义年轻时在舞台上的背影。
他伸手拿出来,看了一眼,又轻轻放回去。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睡。
只是坐著,静静听了一会儿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
上一世,傅义死后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他不是立刻崩溃的。
他照常练琴、参赛,甚至弹得比以往更整齐,错音更少,力度更精准。
所有人都以为他状態前所未有地“稳定”。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一种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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