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旧事 重生之我要拿下肖赛冠军
像一架无人操控、却还在沿轨运行的列车。
热情,不是突然熄灭的。
是悄无声息地消散。像一盏被人带走的灯,走得太远了,光也就看不见了。
他不是放弃了音乐,是他已经不想再“对谁”说什么了。
没有人再像傅义那样,能听懂他。
不是演得好不好,不是比赛分数高不高,而是:
没有人再问他:
“你这句想说什么?”
没有人会在一整段练习结束后,只挑出一个轻音的位置,像是在挑出他心里没讲完的那个词。
那种被理解的可能性,已经走了。
他最初学琴,不是因为荣耀,也不是为了贏。
他只是太想说话,太想被听见。
但那之后,他突然意识到:
即使你弹得再好,也可能永远不会被真正“听见”。
而那个曾经听得最清楚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他低头望著自己摊开的手。
修长、白皙,指节乾净,指尖还有细微的茧痕。
但他记得那一世,这双手是被自己摔坏的。
那时,他已经不再去琴房,学业也跟不上。
他开始夜不归宿,手上总带著擦伤。没人知道他干了什么,只是某次回去时,把一只骨节磕裂了。
医生说,不是弹不了,只是会疼,尤其是用力的时候。
他听完,只是“哦”了一声。
没有哭,也没有问多久能好。他甚至心里鬆了口气:终於有个藉口,可以不弹了。
那时候的他,確实想过放弃。
不是一时衝动,而是深信不疑。
可真正的放弃,並没有让他轻鬆。
最开始是无事可做的焦躁。
坐在屋里看电视,看十分钟就关掉;
翻开课本,看两页就觉得烦。
手机也不想碰,朋友一个个远了。
人们说话的声音像在水下传来,模糊得不想接听。
后来变成一种麻木。
天亮天黑都没区別,饿了吃点,不饿就忘了。
日子不再是过下去,而是熬过去的。
他以为这状態能持续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也许是在等那种“不弹琴的日子”能给他一点什么证明。
比如音乐其实没那么重要,比如自己终究能忘掉。
但没有。
他没有变得更轻鬆,也没有获得別的兴趣。
日子只是变得空白,没有声音,也没有句子。
直到那天
直到有一天,他在网上看到一条比赛剪辑。
视频画面很短,只有几分钟,是新一届萧邦国际钢琴比赛的颁奖片段。
那位冠军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黑髮,眼神沉静,站在华沙爱乐厅的舞台中央,神情冷静得近乎克制。
镜头里还插入了他演奏时的一小段回放,画面昏暗,音量压得很低。
但江临舟还是听出来,那是《第一钢琴协奏曲》的开场。
他弹奏时坐姿挺直,指法极稳,节奏紧扣,仿佛每一个乐句都早已在脑中走过百遍。
背后是波兰国家管弦乐团,木管与弦乐为其留出极宽的空间。
他弹下第一个音时,全场鸦雀无声。
那声音极冷,却极准,像冰面裂开时的一道光。
江临舟没有看完,只是忽然站起身,走到阳台上。
阳光正好,风不大。
他靠在墙边,指尖按在手机屏幕上停了一会儿,脑子却一片空白。
他想起很多年前,傅义也曾站在那个舞台上。
那一年,他弹的是《第二协奏曲》。
前几轮弹的夜曲被欧洲乐评称作“语气极其东方的萧邦”,最终却止步第三名。
傅义从未说过那场比赛是他的遗憾。
他也没说过什么“为国爭光”或“证明自己”的话。
他说的只是那天晚上:
“华沙的灯光很冷,但舞台很安静。那种安静,我一辈子都记得。”
江临舟忽然明白了。
傅义不是失败者。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去接近过一座山峰。
而他现在站在原地,看著那条曾中断的轨跡被另一个年轻人继续走了下去
他心里那种埋藏的失重感,就像被重新拨了一下。
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
而是某种埋在骨子里的、曾经熄灭过的渴望,在那个舞檯灯光打亮的一刻,被悄悄唤醒了。
这一次,不是要替谁完成。
而是要自己走一次那条路。
他终於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不是去贏,不是去成名。
是要让那个他早年追隨过的声音,不止步在第三名。
是要走进那个属於他们、属於傅义、也属於萧邦的舞台。
不是为了让別人听见,而是为了:
不让那盏灯,就此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