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群的嗡鸣在黎明时分达到顶峰。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济南城的百姓才真正看清这场“天谴”的恐怖。

数不清的蝗虫像黑色的潮水，从东南方向涌来，天空被遮得一片昏暗，连太阳都变成了模糊的光斑。

“放箭！”赵康站在东门城头，声嘶力竭地大吼。

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鬆开弓弦，火箭拖著长长的火尾射向蝗群。

火舌舔舐著翅膀，发出噼啪的脆响，烧焦的蝗虫尸体像雨点般落下，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糊味。

但这根本无济於事。

蝗虫太多了，前面的被烧死，后面的立刻补上，依旧像潮水般扑向城墙，扑向城內的麦田。

“快！用石灰！”张皓月指挥著民夫，將一袋袋石灰往城下撒。

白色的粉末在空中瀰漫，蝗虫碰到石灰，翅膀立刻被腐蚀，纷纷坠地。

可石灰也有用尽的时候。

当最后一袋石灰撒完，蝗群终於衝破了防线，像黑色的瀑布般涌入城內。

“保护麦田！”王二麻子挥舞著弯刀，带领骑兵在街巷里衝杀。他们不是砍人，是砍蝗虫。

刀光闪过，成片的蝗虫被劈成两半，但更多的蝗虫扑上来，落在马背上，钻进士兵的甲冑里，啃食著露出的皮肤。

百姓们也行动起来。农妇们挥舞著扫帚，孩子们敲打著铁锅，用噪音驱赶蝗虫，男人们则扛著锄头，在麦田里挖沟，试图用泥土掩埋蝗虫。

张皓月衝进试验田时，正看到一个老农抱著被蝗虫啃光的麦苗，老泪纵横。

那是抗蝗麦种的试验田，昨夜还绿油油的，此刻却只剩下光禿禿的麦秆。

“元首……这到底是为啥啊……”老农抓住张皓月的胳膊，手背上被蝗虫咬出了血痕，“不是说这麦子不怕蝗虫吗？”

张皓月的心沉了下去。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麦秆，发现上面有细小的齿痕，和普通蝗虫的痕跡不同。

这些蝗虫的牙齿更锋利，似乎是被某种东西改良过的。

或者说，是被人圈养的。

“朱元璋……你够狠。”张皓月低声咒骂。

这根本不是自然的蝗灾，是人为培育的毒蝗！

就在这时，城南突然传来爆炸声。

张皓月回头望去，只见一股浓烟冲天而起，那是粮仓的方向！

“不好！”张皓月拔腿就跑。

粮仓外，十几个穿著百姓衣服的人正举著火把，往粮仓上扔。

他们的动作利落，眼神凶狠，根本不是普通百姓，是锦衣卫的死士！

“抓住他们！”张皓月大吼著衝过去，锈柴刀劈翻了一个正要扔火把的死士。

死士们见状，立刻分散逃跑，其中一个人在被追上时，突然將火把塞进怀里，大喊道：

“太祖皇帝万岁！天诛妖贼！”

“轰隆”一声，他身上的炸药爆炸了，粮仓被引燃，火光冲天而起。

“快救火！”张皓月指挥著赶来的百姓。

可风助火势，加上粮仓里乾燥的麦秸，火越烧越大，很快就蔓延到了旁边的民房。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烧死的毒蝗尸体，在高温下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几个吸入浓烟的百姓立刻咳嗽不止，脸色发紫。

“有毒！”赵康捂住口鼻大喊，“这蝗虫被餵了毒药！”

张皓月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朱元璋不仅要用蝗灾毁掉他们的粮食，还要用毒烟屠城！这根本不是什么“天谴”，是赤裸裸的屠杀！

“所有人撤退！”张皓月当机立断，“王二麻子，你带骑兵掩护百姓往城北转移，那里靠近黄河，通风好！赵康，你组织人用湿布捂住口鼻，清理火场，防止火势蔓延！”

“元首，那你呢？”赵康急道。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能抢救的粮食。”张皓月的声音嘶哑，“咱们不能没有粮。”

他衝进火场，在灼热的气浪中寻找著未被引燃的粮仓。

一块燃烧的横樑砸下来，他用刀一挡，横樑被劈成两半，火星溅在他的胳膊上，烫起了水泡。

就在他找到最后一个未被引燃的粮囤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元首！小心！”

是那个抱著孩子的妇人，她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此刻正扑向一个从暗处窜出的死士。

那死士手里拿著匕首，目標正是张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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