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炭金墟魔 谁唱大风起
这一招极为惊险,疤脸张若碰巧往前凑一点,半个脑袋都要被削掉。
然而怪物仍然牢牢地扒在他脸上,身子剧烈地抽搐著,火势烧得更旺了。
赫连一把抓起疤脸张腰间的绳索,疾步衝到自己凿开的那个通往地下河道的洞口前,將他拋入河中,像上回那样抓著长绳吊住他。
湍急的河水一衝,炭金墟魔身上的火立时熄了,蜷缩成红亮的一坨,从疤脸张脸上跌落,沉入河底。
赫连迅速拉绳,將疤脸张吊回到巷道上。
他目力过人,看见黑沉沉的河水不停地向上冒泡,河底深处隱隱有一团红光一明一灭,竟似呼吸的节奏。
他正想如何下水弄死这怪物,忽见河水冒泡急剧增多,竟似沸汤翻滚。
河底那团微弱的红光骤然大亮,瞬间绽出耀眼的白光,继而一声闷响,竟在水底炸开,水柱激起一丈多高,衝上洞来浇了赫连和疤脸张一头一脸。
赫连看得真切,那团红光炸成无数碎块,尽皆黯淡下来,在水流中翻翻滚滚,不知被衝散到哪里去了。
他到此时才放下心来,只觉身心交瘁,四肢百骸都脱了力。
这炭金墟魔的战力未必胜过那北狄的熊羆死士,然而这一战的惊险可怖更胜於死囚牢中的决斗。
井下的矿工们早都嚇得逃上地面,只有邓头和那老炭工还躲在竖井的坑道口远远窥探。
赫连跟他们讲述了如何斗那怪物的情状,邓头听得惊疑不定:
“我干这行快三十年了,也听过石炭成精的传说,但从没人见过,以为只是老人们编的故事传下来,居然真的有这种精怪。”
赫连问:“不知它为何在水中会自爆?”
“这倒不奇,”邓头解释道,“烧红的石炭遇冷水受激,內部有极大热力,极易炸开,容易烫伤人,炭工们都知道。”
赫连恍然道:“原来我误打误撞,竟用此法除了这祸害。”
邓头道:“看来最有效就是火攻,只是井下处处有石炭,巷道顶壁皆靠炭柱撑起,烧不得大火。赫连兄弟用水火相激,也是妙招。”
一旁的疤脸张兀自哀嚎不断,他虽然保得一条命,这张脸算是彻底毁了,疤脸张也算名副其实。
赫连心下微有歉意,毕竟下此井救人之计是此人出的,遂扶他出井,让铁椎帮眾去寻医诊治。
赫连又给其他矿工解释一通,邓头找了两个年轻胆大的,三人跟赫连一齐下井,各执火把,將整个第九口井的坑道內所有巷道都细细搜寻一遍,再无任何可疑之处。
赫连为防万一,將方才从炭金墟魔身上铲下的那一大块物事拾到地面上,点火烧尽。
炭工们再次下井,分成几班轮换,继续凿挖,又安排专人在坑道內来回巡视,以防意外。
此时已近半夜,赫连贞一身心俱疲,回到窝棚倒头就睡。
待到第二日,朦朧中听得欢呼声,他起身出去一看,见昨日陷身井下的那几名矿工已被救出,个个蓬头垢面,身上带伤,已近奄奄一息。
这是首次塌井后还能救出活人,眾人都兴奋不已,七手八脚將他们抬至窝棚里,餵些热水。
赫连贞一见炭场內条件简陋,受伤矿工们身体虚弱,只怕熬不过去,便去长城脚下,寻到埋剑之所,取回包袱。
此时他已无需低调偽装,扛著铁剑昂然而回,铁椎帮人见到他就远远避开。
他取出些散碎银两交给邓头,嘱咐他安排人去城中购置伤药和滋补之物,煲些汤水给伤员们调理。
白日里炭场上眾炭工如常下井劳作,监工们也不敢来滋扰。赫连贞一问遍全炭场,竟寻不到东庄村民。
如此风平浪静地过了两日,第三日正是除夕,炭场上早早歇工,供应的吃食里居然有两大盆肉糜,还有几坛烧酒,炭工们欢天喜地,围坐火堆旁吃喝谈笑。
很多人一年中只有这么一天可以放下重担喘口气,虽然没能和家人团聚,但重要的是又活了一年,有钱能带回家。
此番份子钱免了,更是大喜一件,不少人都过来跟赫连敬酒,窝棚里一片热闹景象。
被埋矿工们身体有所恢復,有两个受伤较轻的矿工也来拜谢赫连。
其中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汉子道:“听闻恩公在找东庄村的人,小的曾在村里住过两年。”
赫连大喜过望,问其姓名叫刘阿才,便打听他是否知道村里教书先生程老伯的下落。
刘阿才嘆了口气道:“当时大家都躲马贼,程老伯都带女儿逃了,后来不知为何又回来,被马贼杀了。”
赫连大吃一惊,颤声道:“怎么杀的?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