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一愣：“疤脸张？”

他这才想起这位铁椎帮的二当家，在怨鬼坑里遇上炭金墟魔毁容之后，送医诊治，再没听过他的消息。

“他纠结铁椎帮余眾前来报復，抓了很多人走，只为出一口气，走了的弟兄再也没回来。我算是还有点用，他只要了我一条腿，留下我一条命。”邓头自嘲地苦笑道。

“监工不是换人了么，怎么不管？还有驻场胥吏衙役呢？”赫连气愤地问。

“唉，只要没碍著采炭，谁管啊。炭场新的头头据说是朱员外的二公子，但我从没见过他人。疤脸张也学聪明了，不大张旗鼓，偷偷摸摸地躲在监工的屋子里，让监工挨个把人叫去，然后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赫连贞一咬牙道：“疤脸张在哪里？”

“不知道，他只来过两次，抓了我们十几个人。刘阿才你还记得吗？就因为跟你说过话，也被抓走了。”

赫连贞一心中冰凉。他这才真正理解除夕那夜炭工们的哀鸣和对他的抱怨。

是啊，自己无法时时护著这些总被欺凌的弱者，为他们出头，以为帮了他们，其实反而是害了他们。

不！我一定要杀尽这些恶人！

赫连在心中暗暗发誓。

邓头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刘阿才被抓走前跟我说，他前几日自己下去怨鬼坑看过，才发现怨鬼坑的入口就是以前东庄村东头那口水井，还说那里藏著个秘密，和你的那位程老伯之死有关。”

赫连心里咯噔一下：“他还说什么了？”

“他也没说清楚，说下次见到你时带你一起下去看。”

赫连贞一当即去了怨鬼坑，下坑察看。这个坑井已经被炭工们打起支架，重新开始开採，到处都是新凿挖的痕跡。

赫连看了许久，也没发现异常，只得怏怏而返。他与邓头执手话別，心情格外沉重。

到了巡检营，赫连贞一呈上县令公文，许久营门兵卒才放他进去。

巡检营与县衙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闻不到笔墨纸砚的清香，也没有监牢刑具的阴森，只有皮革、汗水、马粪混合的气味。

校场上的呼喝之声传来，伴以兵器架上刀枪反射的寒光，形成一股铁血肃杀之气。

走到中军议事堂外，只听传令兵高呼一声：“县衙捕快赫连贞一到！”

通道两侧相向而立的两列士卒忽然整齐划一地向前跨出一步，一齐拔出腰刀，出鞘声听来近似只有一声。

兵卒们面无表情，高举手中刀，两辆相交，搭起了一座由刀锋组成的狭长通道。

寒光闪烁，杀气逼人。

这便是军中有名的“杀威道”。两侧刀锋相交的高度低於常人身高，因此来人只能低头弯腰通过，显得十分恭敬。

杀威道尽头，魏巡检正金刀大马，高坐堂中，冷笑地望著赫连贞一。

就算你曾夺了我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就算你在刺客的剑下救过我，来到我的地盘，你一样要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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