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盐帮造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徐州，徐州作为战略要地，其驻军调动受到严格的管控，必须有皇帝的圣旨。

锐士营则不一样，它本就是驻守扬州的兵马。

因此，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贾瑾便率领著那群仅训练了二十余日的新兵，沿著运河南下。

淮安府有万余漕兵，贾瑾根本不担心会碰到盐帮，一路急行军，正好给新兵练练筋骨、磨磨意志，顺便训练他们遭遇突袭时的应急反应。

就在锐士营向扬州杀去之时，悬在京营头顶上的那把刀终於落了下来。

王子腾的奏疏，隆兴皇帝一直拖到九月初、拖到王子腾成了京城笑话才批覆，王子腾当天便灰头土脸地离了京城。

新任京营节度使是隆兴皇帝的心腹，忠毅侯徐寿。

王子腾的“无能”让皇帝看到了危机，他下定决心，哪怕京营战力严重下滑，也要將贾家等勛贵势力彻底清除。

经过半个月的深思熟虑，隆兴皇帝决定分三步走：拆分旧营、引入边兵、重构指挥体系。

就是將京营的编制打散，勛贵势力掌控的那部分人马直接调往关外驻守，削弱他们对京畿的影响力。同时从边关调遣精锐军队进入京城，充实新的京营。边军长期与蒙古、满情作战，战斗力强，且与京城世家、各方势力无密切联繫，更容易被皇帝直接掌控。

最后就是將新京营的將领全部换成皇帝的亲信，確保军权牢牢掌控在皇帝手中。

上书房里一片沉寂。

隆兴皇帝放下茶碗，望向忠武侯赵玄礼、忠毅侯徐寿和忠靖侯史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徐寿和史鼎都把目光望向赵玄礼。

赵玄礼沉默了片刻：“有好处，也有坏处。”

隆兴皇帝：“怎么说？”

赵玄礼：“短期內可消除京营失控的风险，强化皇权对京畿军队的掌控，稳定京畿局势。但边军內调会削弱边防力量......”

隆兴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京营也是精锐。”

赵玄礼：“大军团作战中，战法与配合至关重要，往往需要长期训练来打磨。”

徐寿接著说道：“方阵作战，士卒需保持队列整齐、步调一致，稍有混乱就可能被敌军突破。”

隆兴皇帝开口询问，原想得到他们的支持，没料招来一顿“教训”，愣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沉吟了好一阵，隆兴皇帝把目光转向史鼎：“你是怎么看的？”

史鼎出身旧勛贵，本不想掺和这件事，只好回道：“回皇上，大军团涉及各兵种之间的协同，比如骑兵衝锋时机、步兵掩护、火銃手弓駑兵火力支援的衔接......”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

又被“教训”了，隆兴皇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就没一个人能理解自己吗？！

瞬间一股强烈的孤独感袭了过来，身为帝王，那份深入骨髓的骄傲与威严，不许他低头认输。隆兴皇帝坐直了身板，两眼直盯著戴权：“戴权，你也这么认为吗？！”

戴权懵了。

隆兴皇帝脸上掛不住了，冷哼一声：“打仗靠的是敢拼命，衝上去就是了，哪这么多讲究！”

赵玄礼急了：“皇上......”

隆兴皇帝：“就这么定了。从大同、宣府和辽西抽调边军入京，至於哪部分兵马填补空缺，你们三个商量一下，写个题本。”

三人对视了一眼，只得答道：“臣等领旨。”

隆兴皇帝突然想起了：“兵部再给江南大营去一道兵符文书，让他们儘快平定逆党。”

赵玄礼：“是。”

隆兴皇帝將手一摆：“你们都回去吧。”

上书房里又陷入了沉寂。

戴权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皇上，这是一个机会......”

隆兴皇帝摆了摆手：“江南的事，总有机会解决，但拆分京营的机会不可多得。再说了，现在调京营南下，转过头再拆分京营，你让朕这张脸往哪搁？！”

顿了顿，“一群乌合之眾罢了，成不了气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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