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叛匪头目脑袋在地上磕得跟捣蒜似的，带著哭腔：“小的句句是实，绝不敢欺瞒啊！”

贾瑾：“拖下去砍了。”

“官爷饶命！官爷......”

贾瑾又把目光转向了二虎手中的地图上，他没猜错，兴化出事了，被一支从南边来的叛匪给攻陷了，据说有两三万人。

他们击败的这支叛匪与对方毫无关联，叛匪头目是兴化城外大户人家的家丁教头，趁机杀了僱主全家，投靠了叛匪，得到了一些武器，然后纠集兴化周边的地痞无赖，裹挟了一些百姓，按照对方的要求往宝应走，劫掠沿途的村镇。

两三万人，这里怎么会出现如此规模的叛匪？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们又为何让这支叛匪往宝应走，吸引官军注意力，声东击西？！

贾瑾两眼在地图上扫视，如果真是声东击西，那对方应该是想將战火烧到淮安府境內，逼迫漕兵回防淮安府......

正想著，老李提著刀走了过来。

“大人，这些俘虏怎么办？”

贾瑾回过神来，目光在那些俘虏身上扫过，顿时犯了难。

刚才那场仗看似打得惨烈，其实没杀多少人，近两千名俘虏，是锐士营四倍之多。放了他们？不可能。带著他们同行？不现实。这些俘虏，到底该怎么处置才妥当呢？

老李左右瞧了瞧，轻声说道：“大人，刚才我审问了几名俘虏，与叛匪头目说的差不多，只有几百名是被裹挟的老百姓......”

贾瑾望著他：“那些地痞无赖杀了？”

老李笑著说道：“咱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贾瑾点了点头：“那些老百姓呢？”

老李：“这些青壮算是上过战场，见过血了，只要稍微训练一下，就能参加战斗......”

说到这里，他咳了一声，“咱们这点人，小打小闹还行，倘若碰上叛匪主力，只能撒丫子跑路。”

贾瑾明白老李的意思，可私自扩军是重罪。东林党人现在恨死他了，一旦传到京城，肯定会被弹劾。

显然是猜到了贾瑾的忧虑，老李笑道：“大军行军时都会徵召民夫、青壮押运粮草......”

话虽没说完，贾瑾已明白他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淮安那边肯定还不知道此事，你亲自走一趟，让他们有个准备。”

老李两只眼珠滴溜溜一转，“大人，咱们不光要给淮安示警，还要將此事上报朝廷、不，上报宫里......趁著这个机会，请旨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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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瑾眼睛一亮，这確实是个好机会，战火肯定会烧到淮安府，甚至可能蔓延到徐州府，江南大营被拖在了扬州，徐州驻军轻易调动不得，光靠那万余漕兵肯定不够。

“好！我这就写军报，你亲自进京，用內相给我的司礼监牒文，八百里加急进京！”

......................

转眼到了十月下旬，谁也没料到，一场本以为掀不起大浪的小小叛乱，竟拖了这么久。內阁与兵部的公文一道接著一道，斥责两江总督衙门和江南大营，催促他们赶紧平定叛乱，把叛匪首级解送京城。

江南大小官员与士绅皆是心急如焚，害怕暴怒的皇帝从北方调兵，来个“搂草打兔子”，连他们带叛匪一锅端了。

因此，武器装备和钱粮如流水般涌向前线，希望江南大营能儘快剿灭叛匪。江南大营的老爷兵们这回也真豁出命了，皇帝远在天边，他们不惧，可江南官绅就在跟前，能轻鬆拿捏他们全家老少的性命，由不得他们不拼命。

原本焦灼的战线终於有了变化，叛匪的伤亡开始急剧扩大，败象渐露。

不同於江南大营的“富裕仗”，贾瑾的处境要艰难得多。锐士营扩军之后，他们先是收復了兴化，紧跟著依据情报拿下了被叛匪留守人马占据的县城，隨后与回援的漕兵夹击叛匪主力。

然而，叛匪不仅裹挟了数万百姓，还將附近州县的粮食洗劫一空，逼得他只能一边向淮安府要粮，一边组织民夫去扬州府的田地里捡拾稻穗。

贾瑾升官了，正四品都司，锐士营也破例直接扩军至三千，新兵全是长枪兵。

一场血战落幕，叛匪再次被击退。

锐士营的大营牢牢钉在南下的唯一通道上，叛匪若想退回扬州府，必须衝破这道防线。

鸟銃早就成了烧火棍，双方都没有远程武器，只能凭著血肉之躯近身搏杀，用刀劈、用枪捅、用牙咬，拼到最后一丝力气。

放眼望去，断肢残骸遍地狼藉，尸体层层叠叠堆积著，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

贾瑾默默地擦拭著腰刀，若不是靠著地形优势牵制，叛匪不能一拥而上，他们恐怕早已全军覆没。单是作为主力的长枪兵，就已经补充了三次兵力，可见战况之惨烈。

漕运衙门承诺的援军至今连个影子都没见著。他明白，那些官绅，甚至是京城的太子和首辅，想借敌军之手，把他们耗死！

为避免全军覆没，贾瑾咬牙做出决定，將那支由大青骡组建的骑兵派往后方，专事抓捕青壮，填补兵力空缺，这是无路可退的唯一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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