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西川的伤亡不大，但是南詔军已经精疲力竭，这就是兵力多的好处，耗都能耗死。

尼日河戍堡

李镶一脸扫兴地走了进来。

陈昭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围三缺一的计策没有成功。

李镶刻意没有围住越西城南面城墙，而是让徐道率领士兵埋伏在越西县河嶲州城中间的要道之上，一来给逃出越西城的南詔军打个伏击，二来可以围点打援，埋伏嶲州援军。

“看来李將军的计策被杜元忠识破了哦。”杨庆復揶揄道。

李镶將战刀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泄著不满。

而陈昭却是问道：“城中可有士兵和百姓出城而逃”

“没有。”

“杜元忠还真是个將才，三天不眠不休，都没有军心溃散，看来城墙破了之后，还是会有一番死战啊。”陈昭感嘆道。

不过攻城从来都是要用血肉堆砌的，哪还能再顾忌伤亡。

......

越西城城墙之上，已经三天没有合眼的杜元忠看著城墙外架设八牛弩，感到莫名其妙。

对於八牛弩的威力，杜元忠感受颇深，即便身著重甲的罗苴子和望苴子，也会被弩箭撕裂，但是这可是城墙。

等到唐军攻城，双方士兵战做一团，八牛弩无差別攻击，也就失去了威力。

八牛弩对著三面城墙已经射了三天，射出了上千支弩箭，虽然集中一个区域，但也仅仅破开了一处簸箕大的口子，而城墙依旧坚固如初。

虽然搞不清楚唐军在干什么，但是杜元忠並不担心，他遥望西北方，心中估算著时间，算算时日应该快到了啊。

......

漆黑的夜幕笼罩著群山，偏僻的山谷之中，一支军队潜伏在此，细数之下居然有一万两千多人。

衣衫襤褸的士兵眼神盯著眼前的杨启县（如今的天全县），闪烁著嗜血光芒，和月色下的刀光一般寒冷。

为首之人捋顺杂乱的头髮，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脸庞，赫然是那从石县败走的爨赤达，没想到他居然来到杨启县，此处距离雅州城已经只有半日的距离，而雅州城中守军都被调至越西。

身旁一名穿著吐蕃服饰的男子，他名叫卓仓，是盘踞在甘孜一带的卓氏蕃族少主，此次他带著四千蕃兵，与爨赤达合兵一处。

此次奇袭西川早有预谋，在陈昭攻略蒙蛮之时，便有一只韦氏商队从西川来到石，给南詔提供了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自从唐武宗会昌二年，吐蕃灭亡后，川西之地的吐蕃贵族无力对抗唐朝，便融合了本地羌族，明面上听从西川节度使管辖，实际上就地割据。

雅州西侧的康定区域，以董氏和卓氏为主，而在成都和邛州西侧则是由西山八部盘踞。

他们盘踞在马帮商会的交通要道上，西川的世家依仗他们的兵力保障商路，他们也需要世家给他们带来西川的粮食、蜀锦、食盐等物资，一直以来相安无事。

此次在韦叔桓的串联之下，爨赤达从石县诈败，沿著大渡河，走安顺场，借道卓氏蕃族地盘，从高原之上，直逼雅州。

於此同时，位於松潘、理县的西山八部则是进兵成都，牵制齐铭的一万成都守军。

作为交换，卓氏蕃族劫掠雅州，西山八部劫掠邛州。

爨赤达攻陷雅州，断了陈昭后路，而韦叔桓也达到让陈昭兵败的目的，然后韦保衡派出亲信將领，出任西川节度使，將陈昭的势力彻底瓦解。

如今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杨启县没有修筑城墙，只是修筑了简单的山寨，寨中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完全沉浸在新年到来的喜悦之中。

爨赤达眼神示意卓仓，只见他点燃了一支火把，熊熊燃烧的火光在黑夜中极为明显，隨后杨启县的寨门被打开。

......

杨启县通往雅州的山道关隘之处，两名西川士兵打著哈欠，看著山下的灯火通明的杨启县羡慕不已，明天就是除夕，而他们却在年节期间临时派到此处守关。

自从吐蕃灭亡，此处关隘已经废弃，直到雅州城中新来了一名都尉，整肃城防时才在此处临时增设了烽火台，他们两个便是不幸被选中在此处驻守。

陡然间，一名士卒揉了揉眼睛，看向山下的杨启县，那里的通明灯火开始明灭不定，风声中隱隱传来惨叫之声。

他推搡了一旁打瞌睡的同伴，“你看下面是不是出事了。”

“有什么事，蕃贼已经二十多年没有犯边了，能出什么事。”

“不是，你仔细看看。”

同伴无奈地看向下方，下一秒，惊恐神色爬满他们脸庞，隨后，从杨启县到雅州的烽火台一个接一个燃起。

沉闷的號角声响彻雅州城。

......

越西县

天色放亮，被袭扰整夜的南詔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迎来了唐军的猛攻。

在雄浑的號角声中，养精蓄锐的唐军在李镶指挥下发动了正式地攻城。

一枚枚绑束著巨大炸药包的弩箭，在弩车巨大的推力下，冒著火星射向此前钻出来的城墙洞口之中。

简单修復的洞口被锋锐的弩箭轻易撕碎，带著炸药包射入城墙內部。

隨著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东西北三面城墙均被炸开了一段口子，全身著重甲的士卒无视了城墙上的箭矢，对著城墙破口发起衝锋。

號角声有缓转急，逼近到城墙下的將士齐齐让出身位，一道道弩箭顺著城墙破口贯入城中，將围堵上来的南詔军射成了马蜂窝，在这唐朝战场上，居然出现了后世“步炮协同”的战术雏形。

一切都设定好的剧本演绎，但是陈昭心中却升起一股隱隱的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