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八章:炼狱之夜  深瞳所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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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中你能清晰地听到死神每一次呼吸的方向,却无力阻止它靠近。”

电脑屏幕上那条关於“shepherd”呼號的受限记录,像是一个冰冷的烙印,深深烫在秦天的视网膜上,也烫在他的灵魂深处。马扎里沙里夫,qala-i-jangi监狱……牧羊人不仅仅是一个代號,它连接著一段真实存在的、血淋淋的歷史,而他自己,正以最诡异的方式与这段歷史纠缠不清。

恐惧不再是抽象的情绪,它有了具体的形状和重量——一个隱藏在网络另一端、可能知晓他最大秘密的神秘存在。这种被窥视、被审视的感觉无处不在,甚至压过了白日里那场街头失態带来的羞耻。

他猛地合上电脑,仿佛这样就能切断那无形的连接。公寓里死寂一片,只有他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需要逃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猜测和恐惧。酒精,或许只有酒精能暂时麻痹这过度紧张的神经。

他从橱柜深处翻出半瓶烈酒,甚至没有用杯子,直接对著瓶口狠狠灌了几口。辛辣的液体灼烧著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虚假的暖意,试图驱散那彻骨的寒意。他瘫倒在沙发上,任由酒精带来的眩晕感冲刷大脑,祈求著能换来几个小时的空白睡眠,哪怕是无梦的沉睡也好。

黑暗。

不再是缓慢的下沉,而是猛地、粗暴地被拽入!

仿佛从高空坠落,瞬间失重,然后重重砸进一片粘稠的、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现实之中。

首先復甦的是听觉。

不再是寂静,而是持续不断的、沉闷的、仿佛敲打在心臟上的咚!咚!咚!声。间隔並不规律,有时连绵成片,有时单独一声巨响震得灵魂都在颤抖。每一次声响传来,身下的地面(或者说,身下的硬木板)都会隨之轻微震动,簌簌落下更多的灰尘。

炮击。持续不断的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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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著是嗅觉。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味、尘土味、汗水的酸臭味、还有…一种更甜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种地狱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最后是触觉。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和寒冷。衣服被汗水、泥污和可能的血渍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左臂的骨折处传来持续性的钝痛,胸口依旧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带著拉扯般的痛楚。喉咙乾渴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

秦天(宿主)艰难地“睁开”眼。

一片漆黑。绝对的、近乎实质的黑暗。

只有极远处,或许是某个破损的通风口透进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天光,勉强勾勒出这是一个巨大、低矮、封闭的空间轮廓。熟悉的粗糙混凝土天板——他还在那个机场地下掩体里。

炮击似乎来自远方,但威力巨大,震感清晰地传递到这深处。每一次爆炸,都像是在提醒他们,外面仍是炼狱,而他们,只是暂时躲在坟墓里的活死人。

黑暗中,声音被无限放大。

伤员的呻吟和呜咽如同背景噪音,持续不断。偶尔会有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尖叫划破黑暗,又迅速被更大的炮声或他人的呵斥淹没。有人在低声啜泣,有人在用沙哑的声音祈祷,有人在昏迷中喃喃囈语,呼唤著母亲或家乡的名字。

“Вoдa…(水…)”旁边传来那个头缠绷带的士兵沙哑的哀求,比之前更加微弱。

宿主艰难地动了动还能活动的右手,摸索著。他记得那个脏兮兮的水壶。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壶身,他拿起来,晃了晃。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底。

他自己也乾渴难耐,嘴唇已经裂开血口。但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再次侧过身,费力地將壶口凑到那个士兵嘴边。

几滴珍贵的液体滑入对方乾裂的嘴唇。士兵贪婪地吮吸著,发出细微的哽咽声。

“cпacn6o,6patah…(谢谢,兄弟…)”士兵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宿主收回水壶,將壶口对著自己的嘴,仰起头,努力了半天,也只尝到一两滴带著浓重铁锈味的湿润。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他。

弹药不足,药品匱乏,现在连最基本的水也即將耗尽。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炮击声作为唯一粗糙的计时器,记录著这无尽煎熬的每一秒。

突然,一阵急促而虚弱的脚步声靠近,伴隨著医护兵压抑著焦急的声音:“ktoвpaч?ectь3дecьвpaч?(谁是医生?这里有医生吗?)”

没有人回答。原本可能有的军医,或许已经牺牲,或许正在別处忙碌,或许也成了伤员的一员。

“Пomoгnte…ohnctekaetkpoвью…(帮帮忙…他流血不止…)”那个声音带著哭腔,是个年轻的医护兵,听起来快要崩溃了。

宿主挣扎著,用右臂支撑起上半身,循著声音望去。借著那丝极其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按住另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伤员,黑暗中只能看到深色液体不断从指缝间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个伤员发出一种可怕的、拉风箱般的喘息声。

宿主认得那种声音——气胸,或者更严重的肺部贯穿伤,血液堵塞了气管。

秦天下意识想到了解决办法,一个词几乎要脱口而出——那是来自某个宿主记忆碎片中的、处理类似情况的战场急救术语。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不能发声。更何况他(宿主)不是医生,他只是一个重伤员,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听著那个年轻医护兵徒劳的努力和越来越绝望的哭泣,听著那个伤员的喘息声越来越弱,最终,在一阵轻微的抽搐后,彻底归於寂静。

按压停止了。只剩下年轻医护兵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声。

黑暗吞噬了生命,寂静得令人心寒。

死亡,在这里变得如此平常,平常到甚至引不起太多的波澜。只有临近的人会默默地將尸体盖好,等待不知何时才会来的搬运。

宿主无力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但那片黑暗和死亡的气息更加浓郁地包裹了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也在隨著时间一点点流逝。寒冷、乾渴、伤痛…都在缓慢地蚕食著他。

“tы…eщe3дecь?(你…还在吗?)”旁边的士兵忽然又开口了,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

“Дa…(嗯…)”宿主艰难地回应。

“kakдymaeшь…mыotcюдaвы6epemcr?(你觉得…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吗?)”

宿主沉默了。他不知道。他希望如此,但希望在此刻显得如此奢侈和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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