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两人皆是无眠。

烛火在纱罩中轻轻摇曳，將两人的影子投在竹墙上，时而交错，时而分离。

窗外靠近竹林，夜风穿过竹林，带来沙沙的声响，更衬得屋內寂静无声。

小龙女端坐在榻边，白衣胜雪，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一尊玉雕的仙女。

但若有人能望进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便能窥见一丝极淡、却从未有过的涟漪。

她自幼古墓长大，习的是摒情绝欲的功夫，世间礼法俗念於她本该如浮云。

但此刻，那“师徒**”、“罔顾人伦”的刺耳话语，却如同跗骨之蛆，在她心间反覆迴响。

她自然可以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她，古墓之门一闭，外界喧囂便与她无关。

可是......过儿呢？

过儿长大了，初出江湖闯荡，將来定有一番作为。

小龙女的目光落在身旁的杨过身上。

他眉头微锁，侧脸在昏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已脱少年稚气，却仍带著一丝不肯服输的倔强。

她想到他日后若要因她之故，被万人指摘，受尽鄙夷唾骂，那双清澈眼眸是否会因此蒙尘？

那挺直的脊樑是否会被压弯？

一想到杨过可能因她而承受的痛苦，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刺痛便在她心口蔓延开，比任何武功造成的伤害都要深刻。

这种情感，於她而言陌生而又汹涌，让她感到一丝无所適从的不安。

她微微合上眼，试图运功压下这纷乱的思绪，却发现那颗向来古井无波的心，竟第一次难以静息。

而此时，杨过却是在想別的事。

白日与公孙止、瀟湘子等人的衝突虽已过去，但交手时的滯涩感却縈绕心头，挥之不去。

他自觉內力之雄浑，经极寒冰蟾和逆练九阴真经之助，早已远超那几人，可真动起手来，却总觉有力未逮，仿佛空有宝山而不知如何尽数换取克敌制胜的兵刃。

这种憋屈感让他心烦意乱。

目光扫过屋內竹桌，见上面零散放著几本旧书，似是谷中旧主所遗。

他本无意翻看，但心绪烦闷，总需找个由头分散注意。

便起身走过去，信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

书页泛黄，封皮上以墨笔写著四个古拙字跡——『內功八境』。

“嗯？”杨过微微一怔。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歷经坎坷，从终南山到药王庄，再到这里。

期间机缘颇多，所学武功皆是顶尖，却从未系统地听谁讲解过这世间武学竟还有明確的境界划分。

一来他所遇高手不多，如以前，郭靖、欧阳锋、小龙女乃至全真教的道士，教导他时皆更重具体招意与心法运转。

二来他自身际遇奇特，功力增长往往靠的是机缘巧合而非循序渐进。

加之没谁討论过这事，所以没了解过这方面的事情，对此自是模糊。

此刻见到这书，不由得生出一股好奇。

他拿著书坐回灯下，就著烛光，翻开了书页。

“內功境界，循次而进，概分八境：蕴气、气海、化劲、真气、天罡、宗师、大宗师、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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