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圣姑放心!我有我自己的节奏!爹啊!娘啊!孩儿不孝啊! 我,速通高玩,仙子们失格败北!
“怪哉!”他暗暗道,“难不成,此处白事,还是新近才办的?”
他与宫漱冰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凝重之色。
二人不再迟疑,继续往那灵堂后头走去。
穿过一道掛著白布帘子的月亮门,后头便是一间更为宽敞的停尸房。
只见这房中,整整齐齐地,摆放著七八口棺材。
要知道,这寻常穷苦人家,人死了,能有一张破草蓆裹了身子,便已是天大福分。
能用得上棺材的,非富即贵。
更何况,眼前这些棺材,用的俱是千年不腐的上等楠木。
一口,便抵得上寻常人家数十年的嚼用了。
由此可见,这义庄主人,生前定是个了不得的富贵家族。
陈墨目光,在那几口棺材上一一扫过。
只见那七八口棺材,皆是棺盖紧闭。
唯独,只有那摆在最里头,最大的一口棺材,有些不同寻常。
那口棺材,棺盖竟是虚掩著的,留著一道约莫一指宽缝隙。
霎时间,一股子比之外头还要浓郁上十倍的煞气、怨气,便从那缝隙之中,丝丝缕缕地冒了出来。
虽然不如女子冤情煞一般宜人,却也是不可多得的滋补之物。
若是寻常的修士在此,只怕便要被这阴邪之气侵蚀道基。
轻则大病一场,重则走火入魔。
可陈墨修的,便是那《九幽怨情窃玉功》。
这等在旁人看来,是避之不及的阴邪秽气。
在他眼中,那便是饿了十天的叫子瞧见了满汉全席一般!
直觉得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舒坦,无一处不快活!
此地,哪里是什么凶煞之地?
分明,便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洞天福地啊!
心中已是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便盘膝坐下,將此处阴邪之气,尽数吸个乾净。
宫漱冰自然是不知他心中所想。
她只觉得此地鬼气森森,非是善地。
见陈墨竟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口棺材,脸上还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古怪神情。
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更是暗道:
哼,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黄口小儿,怕不是被这阵仗给嚇傻了罢?
她正欲开口,再讥讽上两句,也好消一消先前被他轻薄了的恶气。
可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只听得“哗啦”一声轻响,她眼角余光猛地瞥见,那一排排垂掛下的孝幔白綾之后,竟有一道白色影子一闪而出。
那白影快得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其目標赫然是正对著棺材,两眼放光的陈墨后心。
“小心!”宫漱冰心中一凛,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声示警。
她心中虽恨不得將此登徒子千刀万剐,但眼下毕竟同坐一条船,唇亡齿寒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陈墨竟好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般。
在白影几乎触及他后心衣衫的瞬间,脚下却向旁横移半尺。
不差分毫,正好避开那致命一击。
“鏘——”
那偷袭之人见一击不中,便不再隱藏身形。
只见她身形一晃,如纸鳶般飘落在灵堂正中,没有半分声响。
陈墨与宫漱冰望向来人,皆是一惊,竟是个女子,还是极美的女子。
且瞧那身姿,高挑婀娜,一身素白孝衣。
手中提著柄长剑,剑刃寒光凛冽,剑身上还凝著未乾的血珠。
想来,方才杀害车夫的凶手便是她。
最奇的是她的气度,明明阴寒无比,身姿却透著股清冷仙气,宛若广寒宫仙子误入人间。
只是她的脸,却半分也瞧不真切。
满头青丝如瀑般垂落,从额前一直遮到下頜,密得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偶尔有风从破窗吹入,拂开几缕髮丝,也只匆匆瞥见一点素白脸颊,毫无血色。
虽瞧不见眉眼,却能从她周身滯涩感里,觉出那双眸子定是空洞的——没有半分神采,只装著化不开的怨懟。
连抬手提剑的动作,都带著股木偶般的僵硬。
只听她朱唇轻启,口中反覆喃喃念著同一句话:“杀……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那声音空洞飘忽,如从九幽地府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好重的鬼气!”
宫漱冰死死盯著白衣女子。
她一眼便看出,眼前女子早已不是活人。
而是一具被无尽怨气束缚、徘徊人间的厉鬼。
念及此,她那双纤纤玉手已握成爪状,黑气从指尖升腾而起。
哪知道,这边厢刚要动手。
一旁的陈墨,却已是“嘿嘿”一笑,那双眼睛里冒出两道精光。
只听他大咧咧地说道:“圣姑且慢动手!杀鸡焉用宰牛刀?”
“这等小场面,何须您老人家亲自出马?且在一旁歇息片刻,看晚辈的手段便是了!”
宫漱冰闻言,不由得一愣:“就凭你?”
陈墨却是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笑道:“圣姑放心!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宫漱冰见他这般自信满满,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冷著脸提醒道:
“你休要逞强!这女鬼,怨气深重,身上那股子煞气,更是阴邪到了极点!”
“绝非你那半吊子的採补功法,可以轻易吸取的!若是处置不当,被其反噬,只怕是神仙难救!”
她这番话,倒也並非全是讥讽,其中,倒也带了三分真心实意的告诫。
哪知道,陈墨却是笑而不语,那笑容里满是自信。
他心念一动,那枚“妙乐醍醐玉如意”已然在掌心滴溜溜一转。
正好趁此机会试试杨云舟的傢伙事儿!
紧接著,在宫漱冰震惊无比的目光之中。
一桿足有一人多高,通体漆黑的万魂幡,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这……这是……万魂幡?!”
宫漱冰失声惊呼,那黑纱下俏脸,已是写满难以置信。
这等魔道邪器,怎会……怎会出现在这小子手中?
列位看官有所不知,这万魂幡可不是寻常邪物,需以万千生魂熔炼而成。
只要稍稍催动,幡身便会散出勾魂夺魄的阴气。
无论是棺中沉眠的尸魂,还是游离在外的孤魂野鬼。
只要身有怨气、心有执念,一遇这幡上的阴气,便会被牢牢感召,不由自主地显形听命。
陈墨自然晓得自己修为尚浅,远不能像那杨云舟一般。
隨心所欲地驱使这万魂幡中恶鬼去炼魂噬魄、铸就“魂环”。
但是!
他虽不能“炼魂”,却可以“叫魂”啊!
借这万魂幡的引魂之力,再辅以《九幽怨情窃玉功》吸出来的一身煞气。
將这棺材里的鬼,叫出来帮自己打这面前的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咚!”
只见陈墨將那一人多高的万魂幡,朝著青石板地面重重一杵。
紧接著,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一眾棺材前,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比死了亲爹还要悽惨上三分。
只听他一边哭,一边还用拳头捶著自己的胸口:
“爹啊!娘啊!孩儿不孝啊!”
“孩儿来晚了一步,竟让你们二老遭了这等奸人所害啊!”
“如今,杀害你们二老的仇人就在眼前!”
“孩儿修为低微,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还请爹娘在天有灵,不,在棺有灵!速速显圣!”
“出来助孩儿一臂之力,斩杀此獠,为我们白家报此血海深仇啊!”
他这一番操作,当真是惊天动地。
直把那正欲提剑上前的白衣女鬼,说得当场愣住。
她那空洞无神的眼眸里,竟闪过一丝迷茫。
爹?娘?
这棺材里躺著的……难道不是我爹?我娘?
这……这是哪冒出来的野种?
正是:
玄轮碾雨破夜来,白练横雷索命回。
冰綃藏怒探幽府,墨幡招怨泣灵台。
孝女剑寒空饮恨,慈亲棺动竟成灾。
血债未销添新孽,错认爹娘赴泉台!